本座倒要看看你能活几天(游文化丨一看名字就知道满满玛丽苏感觉的游戏)
本座倒要看看你能活几天文章列表:
- 1、游文化丨一看名字就知道满满玛丽苏感觉的游戏
- 2、站内热度破万!被认证暑期档爆剧,苍兰诀到底好看在哪?
- 3、他是我在人间的野男人,摄政王表示不服
- 4、唐三与比比东首次交手,修罗杀甲秒破,十万年魂骨太强了
- 5、金刀亭第三十七章 往事如烟
游文化丨一看名字就知道满满玛丽苏感觉的游戏
自从在B站见识了一个直男体验了《本大爷很不不爽》这个“神奇”的游戏我就很好奇这个游戏的诞生处,都有哪些神奇的游戏。
在浏览器敲下【橙光游戏】后我进入到这个神秘的平台。然后我的表情如下图这样
百科上是这样介绍的。橙光是北京六趣网络科技有限公司于2012年创办的在线互动作品体验网站,包括橙光在线互动作品,橙光制作工具。橙光在线互动作品指的是使用“橙光制作工具”制作出来的以文字、音乐、图片以及选项等为基础,通过不同选项的选择以获取不同剧情体验的作品。橙光制作工具是目前国内使用最为广泛的文字类互动作品制作工具,具有操作简便、容易上手等特性。截至2016年年底约有50万名用户使用制作工具发布作品。里面有宫斗题材同人游戏、明星题材同人游戏、动漫题材同人游戏等,以传统游戏类型分类橙光游戏中大部分作者比较喜欢做AVG(文字冒险)、Galgame(美少女游戏)以及类女性向游戏。
其中最高人气的应该是玛丽苏题材。个别游戏的名字也是比较逆天比如《朕要笑着看你们每一个哭》、《你以为修仙就能活多久》、《本座倒要看看看你能活到几天》、《治不好朕杀你全家!》、《本宫赐你一颗高贵冷艳的硝酸甘油片》、《傲娇总裁约不约》、《满朝文武爱上我》......
光看这些名字都觉得有毒。
说完游戏不得不提玛丽苏漫画中的头部作品《纯情丫头火辣辣》,其公司三福互娱每月能够得到的付费订阅分成达数十万元。玛丽苏文化还是蛮畅销的。从网文到漫画、游戏和影视剧,玛丽苏文化为什么能够一路畅销?热爱着玛丽苏的受众,又是怎样的一群人呢?
先来界定一下概念,玛丽苏,即Mary Sue的音译,出自国外的同人小说圈。某外国作者创造了一个名叫Mary Sue的虚构女主角在自编的科幻同人文里尽情YY,名声大振,这个虚构名字也成为了具有代表性的作品类型。也就是这篇小说奠定了玛丽苏女主的几大特点:美丽的外表、善良的内心、特殊的才能,以及人人都爱她,桃花朵朵开。
玛丽苏文化在国内的发展追根溯源,是由以琼瑶为代表的港台言情小说的风靡所带来的。“所有男人都爱我,所有女人都害我。”是对玛丽苏的经典总结,现在的女性向作品,多数都或多或少都承袭了玛丽苏的风格,只是程度不一。
玛丽苏作品的对应用户,在过去的长期印象中,大家总认为是低龄化的女性中小学生,但仅仅依靠她们真的能够产生数百亿播放量、每月数十万漫画分成费用吗?事实上,年轻女性白领同样是玛丽苏作品的重要用户,甚至主力消费军。她们空闲时间相对较多,热衷于幻想中的爱情,会主动将自己代入到玛丽苏故事中,希望和女主一样坐拥帅气多金的后宫们。不管是玛丽苏和杰克苏此核心在于抓住了普通人渴望逆袭的潜意识满足用户心理诉求。
就拿近日热播的《楚乔传》来说,这是一部非典型性的玛丽苏剧,打着女权的旗号,女主角仍然是玛丽苏故事里的套路,全网播放量超300亿。还有有极光动漫旗下的《我的黑道男友》都能在全网积累数十万粉丝,每月为公司带来可观的订阅分成收入,并长期在各个漫画平台的付费榜单上位于前列,这些数据都在证明玛丽苏大行其道是有其市场需求的。在当前的文化环境下,玛丽苏题材可以说得上是大量女性用户的刚需,哪怕口碑再烂,也总有玛丽苏作品前赴后继地产出。
再回到橙光游戏平台,如果你觉得只有宫斗、耽美、玛丽苏那你就错了。近期其中除了有大量的玛丽苏游戏,还有《真实幻像》、《篱笆秘闻》这种反应现实题材的游戏。也能看到这个平台更加丰富,不是仅仅局限于玛丽苏这类题材。制作这些游戏的人也许学历不高也没有什么技术但却可以从这里认认真真的做他们表达出来游戏也是值得尊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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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内热度破万!被认证暑期档爆剧,苍兰诀到底好看在哪?
果然,人类的本质是真香。
打开《苍兰诀》第一集时,我的表情还be like: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这真的不是成人版巴啦啦小魔仙吗?
接着又是观众最熟悉的套路:男女主开局即接吻...
巧了,男女主正好还灵魂互换了一波。
看到这,各位脑海里有没有闪过无数的男女主变身桥段?
再品品男主角东方青苍霸道总裁式发言:从现在起,你是我的。
但随着故事展开,东方青苍跑到小兰花身边贴身保护...
明明是三界最强者,却只对一人有明目张胆的偏爱。
完了,有点磕到了。
知道它土,但耐不住它又甜又上头啊...
01
换身梗确实不稀奇,稀奇的是放到仙侠剧里——
小兰花和东方青苍两个极致人设的反差,偏偏就能玩出新花样。
本剧女主人公小兰花:无父无母、无名无姓、平平无奇的修命簿打工人。
从师傅那没学到什么本事,反而因师傅醉酒,被酒浇坏仙根。
从此成了仙界”学渣“。
小兰花当然也有优点。
当代仙偶剧女主必备的:单纯善良。
即使之前被别的仙子们刁难,但在遇到危险时仍然会挺身而出保护她们。
说她傻白甜其实不大贴切,小兰花也是聪明有想法的。
被人带入幻境,留心观察后知道自己被骗马上转移话题拖延时间。
自知之明也是她的一大美德:我菜我承认。
她只是一棵小草,活命最重要。
而男主角东方青苍,一出场就充斥着各种看起来花了钱的的特效。
拥有全剧最强技能:业火,但修炼的代价是斩断情根,从此冷血无情。
为夺取月族尊主之位,手刃父亲,成了别人眼中的怪物。
看不惯的人动动手指就能消灭,三界之中唯我独尊。
终极目标就是统领三界,守护月族。
小兰花误入昊天塔后,和东方青苍结下息兰同心咒,
从此东方青苍和小兰花感情同步,疼痛共享,还不能违抗其命令。
如果在有闪电的日子不小心接个吻,就能互换灵魂。
于是高冷的月尊大人在不知情的人眼里成了——
世界和平大使。
脑干缺失患者。
两腮膨胀吃货。
这样一看,剧里魔幻非现实的极端人设,倒让烂梗成了萌点,反差成了笑点。
02
这cp感是玄学,但无非也就两点:演员颜值和剧情设计。
咱网友们磕“兰强挖诀机”如此起劲,
演员颜值是锦上添花,但编剧老师对感情线的拿捏才是本质啊。
发现两人命运息息相关的月尊大人,直接杀到小兰花的司命殿寸步不离,东方青苍的养花日记开始,又名真香实录。
贵为月尊,前一秒:我怎么可能任她拿捏。
下一秒只能乖乖听话去花房里数花:嗯真香...
养兰花需要朝露水浇灌,上一秒:《绝不可能》。
下一秒:本座天天接给你喝。
小兰花需要晒太阳,他就带她去最高的地方看日出,小兰花喜暖怕寒,他就去地缝岩浆取长明火温暖她的房间,
小兰花生病想师傅,他就给她熬百花羹,
小兰花参加仙考,他就暗中帮她作弊想让她开心,
后来小兰花被当成仙界叛徒,他赶来救她,
其他男主角,为保护苍生放弃女主;而东方青苍,杀尽天下人也不负小兰花。
小兰花这才得知东方青苍的真实身份,月族苍盐海副本开启,月尊的形象也立体起来。
也许是同情东方青苍的遭遇,也许是在朝夕相处间有了情意,小兰花决定解开东方青苍与父亲的心结:让他能在夜里能够入睡。
修复他的七情树,教他如何笑,如何亲近人。
不忍看东方青苍和仙界的人打斗陷入危险,她会冲上去帮助他完成身体互换,
在东方青苍狼狈时,她会坚定地握住他的手,
东方青苍的爱意逐渐萌芽...
小兰花有危险他及时赶到,即使是千万幻境也能一眼找到心上人。
会默默生气,但仍口是心非地给饿肚子的小兰花烤鱼吃,明明身体恢复好了,还要装病哄骗小兰花陪在自己身边,
默默撒花瓣逗小兰花开心,摘下阻断心意的戒指主动感受她的心情。
双向奔赴的救赎,谁还没磕到?
从此,满是枯桠的七情树,盛满了花。
剧情进展到中段,没有用过多刻意的肢体接触来推动主角的感情发展,而是让两个世界的人真诚地互相走近,理解彼此的立场。
看到没,同行们也可以卷一卷了:拒绝工业糖精,细腻的关系形态才能打动人心。
03
剧里还有一点很珍贵:并不是所有角色都是为了让男女主偶遇而生。
主角好磕,副线cp也不遑多让,甚至当成一部新剧来看也很成立。
当年封印东方青苍的那场大战,仙界战神赤地女子为拯救苍生不惜自爆元神与他同归于尽。
而仙界的人却无人为她悲悯,甚至逐渐忘记她。
只有她的徒弟容昊,为了复活她,留取她一瓣元神。
只要能救师父,身为一届仙君,即使帮凶神炼化邪恶之气也无所谓。
彻底黑化,屠杀息兰寻找神女。
白天是只知饮酒逍遥的神仙,晚上伪装成海市主,再疯批病娇症发作杀个人...
即使受重伤也要去陪正在凡间历劫的师父,可他救不了她,他只是吹箫,用自己的方式爱她。
因为赤地女子历劫的宿命,就是生生世世被自己最爱的人杀死。
这一世,身为凡间舞姬的她徒尽一生在等一个未知的人。
禁忌师徒恋、为爱守万年,这些深情的设定让看似反派的容昊成了可怜人,观众恨也恨不起来。
从演员、剧情再到插曲、特效,主创团队给观众的感觉就俩字儿:尊重。
在仙侠剧集趋于饱和的大环境下,这部剧确实把“东方玄幻”的概念玩活了。
布景更精致,剧情更合理,如果每部剧都能从一开始就满怀诚意地投入制作,其实讨好观众也不难吧?
#苍兰诀#
他是我在人间的野男人,摄政王表示不服
黄泉水深三千尺,阴魂一渡不回头。
过黄泉,至忘川,洗去前尘记忆,饮下孟婆汤,便入轮回道。
黄泉、忘川、冥河,本就是条三岔路。
又是:前尘、未来与现在。
漆黑的田埂上,青衣看着这口黄泉泉眼,红衣似与黑暗融为一体。
咕噜、咕噜的声响忽然响彻在人耳畔,像是小水泡破裂的声音,似有什么要从万仞地下冒了出来。
后方,五官王和子都齐齐变色。
“不好!快堵住那泉眼!”
“堵不住的。”青衣神色凝重,转头厉喝道:“带上流星还有那群小破孩,快走!”
她声音落下的刹那,手臂缭绕起无尽黑气,径直捶落在那口泉眼处。
“快点!”青衣催促道。
五官王和子都赶紧动身,肥猫想要帮忙却被她给推开:“去布结界,快!”
肥猫见她瞳孔已化为赤红色,知道恶婆娘现在也在拼命了,神色大变,即刻冲到远处布防,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吃奶的力气全都使出来,法力如泄洪一般往外涌。
猫大爷已竭尽全力了,看这架势,也不晓得它布置下的结界顶不顶得住。
结界布好的刹那,青衣身影疾退捞起肥猫腾跃至半空中,就听轰隆隆的巨响,那处泉眼宛如炸开了一般,无尽昏黄的泉水形成一道冲天柱狂飙而出。
“这是阴司的黄泉水,怎么涌到地上来了!”肥猫震惊不已,“不好,我布下的结界拦不住这么多黄泉。”
青衣眼中赤光大现,挥掌朝下一压,将冲天而起的黄泉硬生生压制下了半截,另一只手不断拓宽加固结界。
“去帮子都他们的忙,将活人全都疏散到城主府去,快!”
“恶婆娘,你要撑住啊!”肥猫不敢耽搁,这个时候越快将人疏散走,就是帮青衣解围。
黄泉水不断翻涌而出,掀起的巨浪能将整个宁南城给淹没,滔天浪潮之前,唯有女子的红影挡在最前方。
百尺高浪咆哮在半空中,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给挡住一般,不能越过雷池半步。
一滴滴冷汗从青衣额上滑落,她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法力在疯狂的消耗中。
“我来帮你!”关键时候小胖墩从紫金环里跑了出来,张嘴猛吸一口气,肚子涨的圆滚滚的跑到青衣身后,双掌拍在她背心上。
“小胖子,关键时候你总算派上点用场了。”青衣咬牙笑道,她感觉到小胖墩不断将周围的鬼气吸食过来转化为法力传入她的身体中,“呵,这不是能把法力给转换出来嘛,你这小家伙之前果然是藏着掖着的!”
“嘤嘤嘤,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胖墩脸都快涨红了,他真的是吃奶的力气都涌出来了,转换法力的速度根本比不上青衣体内法力的消耗,“鬼王姐姐咱们快走吧,再这样不行的,我要坚持不住了!”
青衣骤然拔下紫金环,往后一丢,准确的落到小胖墩的手上,“拿好你自己的法身快走!”
小胖墩瞬间红了眼眶,平时恶婆娘虽老是欺负压榨他,可是关键时候却还是在保护他!把紫金环重新套回她拇指上,小胖墩咬牙窜回她身后:“我不走!我吃了那么多小鱼干,有的是力气!”
青衣闻言禁不住笑了,看着不断奔涌而出的黄泉,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好!那就把力气全使出来,回去肉管饱!”
你弱它就强,你强它就娘!
管它是什么玩意,一个字:干!
青衣的眼睛已彻底变成一片血红色,结界不断在被加固,黄泉水翻涌之势却丝毫没有减退,数不尽的阴魂从地下钻了出来,疯狂的撞击着结界,想要逃出生天。
“滚!”
青衣一声厉喝,声音如惊雷滚滚,撞击结界的阴魂被直接震散,但一批又一批的阴魂如飞蛾扑火,前赴后继的再度撞上结界。
“想趁乱逃出阴司,本座看你们是不想活了,那就都去死吧!”
妹阎魔一怒,伏魂百万,黑色业火化为无数朵幽莲射入黄泉之中,鬼哭狼嚎声响彻天际。
“谁敢擅入人间,死!”
在黄泉中裹乱的阴魂如退潮般恐惧的聚集在泉眼处不敢再去冲撞结界,他们不甘心就此回到阴司,在等一个机会,等青衣的法力彻底耗尽。
黄泉水现世,纵使她是妹阎魔,想要保证人间不溃将黄泉水封印回地下势必也要耗尽一切法力,只要她有一刻露出虚弱之色,便是这些阴魂趁乱突围的机会!
这些阴魂中有将去轮回道转生的寻常魂魄,也有还未被判罚的恶魂怨灵,亦有从诸百地狱中逃窜而出的穷凶极恶之鬼,一旦落入人间,那便真应了那句话。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青衣的法力不断往外输出,那种力竭之感涌上心头。
不行!她现在绝不能倒下去!
眼前已现出重影,呼吸间都已带着腥甜的味道,不……她还不能……
晕厥的刹那一道身影及时赶到。
轰隆——
神印从天而降,将冲天而起的黄泉硬生生压入地下,数不清的阴魂被震碎,整个地面不断朝下塌陷,黄泉之水沸腾翻滚最终渐渐平静下来,化为一片辽阔的幽池。
萧绝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儿,满目心疼之色。
“北阴叔叔。”小胖墩趴在青衣的肩头,也是虚弱无比。
“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孤。”萧绝轻声道。
小胖墩点了点头,这才钻回紫金环中。
“王上!”灵风急忙从阴司赶了上来,看到浑浊沸涌的黄泉水,满目骇然,“请王上降罪,是卑职办事不力!”
“阴司下面怎么回事?”
“阴魂拥堵在三途河上,卑职正率众在帮着阴司镇乱,忽然……地裂了,黄泉水全都倒灌入人间!”
萧绝眸光冷冽骇人,“好一个永生教,想引黄泉入人间在此造一个阴司,是孤失策了,没有即刻识破他们的诡计。”
先前交手的那个黑衣人身上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气息,他追踪过去,对方却几次三番都从手下溜走,纵然他现在神魂不全法力只有巅峰时期的四成,能从他手下溜走,那也绝非是简单人物!
“卑职已派兵封锁了冥鬼两界的界门,不会再让任何一个地下之物逃窜上来。”灵风沉声道,人间出事,阴司又动荡成那样,黄泉之水倒灌上来,若无下面的人与之里应外合,绝不可能如此顺利!
阴司中有内鬼!
“此处孤已设下结界,黄泉水暂时出不来。令子都过来守着,天将亮了,要破此局,必须先将此处的阴阳混沌阵给破开!”
黄泉为根,耽搁太久,加上此地的大阵,宁南城必将变成一座人间地狱。
阵眼!必须得尽快找出来!
青衣是在一片暖意中醒来的,她感觉到源源不断的法力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内,骤然睁开眼,正对上那张还未离去的俊脸。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猛地将萧绝推开。
“醒了?”萧绝的神色甚是平静。
青衣惊疑不定了片刻,抬头看到自己已回到了城主府,即刻起身就要往黄泉泉眼那边去,还没走出两步就被拽住。
“放手!”她厉声道。
“黄泉水已被结界挡住,有人在那里守着,你不用急着过去。”萧绝开口道。
青衣皱紧眉,狐疑的看着他。
“老白脸没骗你,你赶紧抓紧时间多休息休息。”肥猫从帘外跳进来,眼神中还带着后怕:“昨晚你这要把鬼都给吓死了,还好大帝爷比我们先一步赶到,稳住了结界,现在子都在那边守着,暂时出不了乱子。”
青衣悬在心里的那口气这才松了下去,那种疲惫感窜上了上来,身子竟疲软的朝后倒去。萧绝适时搂住她,只是瞬息,青衣就将他给推开。
萧绝眉头一蹙,明显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抗拒。
“我没事。”青衣淡淡道,说来也怪,她这会儿面对这老白脸竟有点心虚。
萧绝看出她眼神中那瞬息闪过的小慌乱,沉眸一笑,岂会猜不出她在心虚什么?
看来这小麻烦精也不是全无良心。
昨晚公然爬墙后,也会良心不安啊。
青衣清了清嗓子,心虚……是不可能心虚了,最多就是有一丢丢尴尬。
肥猫见状,极有眼色的脚底抹油。
心里不免啧啧两声,昨儿出门怎忘记把老白脸给捎带上,让他亲眼瞧瞧这恶婆娘是怎么红杏出墙的。
废人似的瘫回榻上,青衣背对着萧绝,咬着手指头。
不用回头她都能感觉到这老白脸在盯着自个儿,这老王八一声不吭的在后面老盯着她瞅什么瞅?
“你还不走?宁南城的乱局处理完了吗?你老盯着我干嘛?”青衣仰头对他一声吼。
难得的是,她竟没在对方脸上看到笑意。
“以后不可再乱来了。”萧绝沉声道。
青衣心里咯噔了一声,咬紧牙关,从榻上蹦起来,盘腿坐着,哑着嗓子道:“你昨晚在哪儿?”
“在城主府商量布防的事,”萧绝垂眸道:“夜中我见天色有变,你的人又过来传讯,本王便带人去将城中救人了。”
青衣目光闪了闪,“那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她说着,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
萧绝余光从她脸上一闪而过,假意不察她方才的小动作,这个小麻烦精果然还是心虚啊。
“似乎也是位神仙,大概就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位大帝吧……”萧绝淡淡道,从水囊里倒出半杯水递给她,“润润喉。”
一会儿估摸着你解释半天会口渴。
这半杯水来的可真是时候,青衣正好觉得口干舌燥呢。咕噜一口就给干了,她抿了抿唇。
心里慌得一批也打死不认,面上更是沉着冷静:“呃……情况你都清楚了吧?”
“嗯,听小胖猫说过了,局势严峻。”
“昨夜送我回来那位……”青衣顿了一下,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近前那张俊脸,道:“我很喜欢他,喜欢了很久很久,以后也势必会嫁给他!”
萧绝面上毫无波澜,至于心里嘛……
“是吗?可那一位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你。”
青衣都准备好一堆腹稿,难得准备与老白脸来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听到这话……立马把腹稿全撕了!
“屁!你知道个锤子!”她银牙一磨,小拳头锤床,那叫个凶狠:“他敢不娶我弄死他!”
这架势,萧绝都被她弄愣了片刻。
嘴角扯了扯。
昨晚……你在北阴跟前可没这气魄啊,那会儿谁娇滴滴的跟一朵人间小白莲似的?
装的那么像,这会儿你好歹也再装一装啊!
笑意险些要绷不住了,萧绝低头轻咳一声,撇嘴道:“本王觉得,你不行。”
“行不行你说了不算,帝君他说了才算!”青衣炸毛吼道。
吼完之后,她发觉了哪里不对劲……
虽然她早和萧绝说过迟早要绿了他吧,不过这么光明正大的与他讨论,绿了他的细节,是不是有点不仁义?
抬眸,不期然对上他那双含笑着的漂亮眼睛。
不仁义?心有不忍?滚边去吧!青衣把难得生出的善念丢在脚下,踩得稀烂。
这老王八居然还在笑!他绝壁是在嘲笑她!
“那什么下月成亲的事你想都别想,老娘要毁约,要撕票,要反悔!我要去追逐我的真爱!”
萧绝听到这话脸才是真黑了,这小混球居然想不认账!
“你想都别想!”他眼神一沉,过去直接把她往榻上一压,先把她反抗的小爪子给擒住再说,直接威胁大法用上:“别浪费你的法力了,你晓得那些招数对本王不管用。”
“嘶,楚青衣!不许咬人,松嘴!”
“呸呸呸!”青衣狠狠磨着牙,双手被锁住了,双腿也被他用脚给压住了,什么时候起她面对这老白脸竟没了还手之力?!!
鬼生耻辱!
“老王八蛋,你从老娘身上滚下去!!”
这话听着莫名有点让人想歪的样子。
萧绝黑着脸,这会儿可笑不出来。
昨夜就用北阴的身份短短露了下脸而已,她就毫不犹豫的爬墙还想悔婚,这事儿绝不能纵着她!
爬墙那是你的本事,反正你也爬不到别的地儿去!
但悔婚……这可是严肃的问题。
青衣挣扎了两下,愣是没挣扎开,自个儿都给气笑了,干脆也不动了,恶狠狠的盯着他:“行啊老白脸,长本事了,居然学会用强的了?”
“与你在一起这么久,多少也要学点不是?”萧绝挑眉睨着她。
青衣翻了个白眼,“反正话我撂下了,成亲你别想。”
“真要反悔?”
“要!”
“粮草还要不要?”萧绝眯眼盯着她,脸上的笑意逐渐阴险,“嗯?”
“要……呃……”话音落下,青衣自个儿都心虚,撇嘴咕哝:“你不给我,我不会抢啊……”
“那本王就去驻守边关,你到边关来抢吧。”萧绝眯眼笑着:“但愿瞬移到边关耗费不了太多法力,否则一不小心用完了,又见不着本王,你不得靠双腿走回王都去?”
青衣磨着牙,这老白脸简直越来越卑鄙了!
“再者,与本王成亲,与你追求真爱也不冲突。”
“哪里不冲突?”青衣看他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憨批。
“等你有本事把那位追到手再说吧。”萧绝放开了对她的桎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起身站起来,沉声道:“月底成亲许是来不及了,但当初你既答应了要嫁,就别想反悔。”
宁南城中局势紧张,短暂的吵闹过后,青衣和萧绝都没再提这事。
“目前城内百姓是什么情况?”
“基本都被聚集到了城主府附近安置,不过......”萧绝声音一顿,“并非全都是活人。”
青衣脚下一顿,焉能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现如今宁南城中阴阳混淆,人鬼同居,似昨天那个老妪,看似还活着,但实际上已经死了。
黄泉水忽然涌入人间,短短时间内要把那么多人给聚在一处已是不易,换做是有法力的人或许能一眼判断出人鬼之分,但对于那些将士来说,这可就太难了。
“这城主府后居然修的有避难所,该说这钟瑞倒是有先见之明吗?”青衣看着城主府后山上那一排排帐篷与简陋棚屋,昨儿来时她在外围走了一圈,并没上去看。
眼下这处后山的避难所却是帮了大忙。
“这是杜如诲的主意。”萧绝淡淡道。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轻笑道:“若那老狗不是敌军的话,他给楚子钰当老师,估计比你要称职多了。”
对于这点,摄政王不置可否,在教书育人方面他的确非行家。
青衣长吁一口气,这下就好办多了。把人聚在一处方便保护,只要设下结界,让将士们把人看牢便能免了后顾之忧。
眼下只需要把混在活人中的那些鬼给抓出来就好。
“青衣!”月妖急忙从长廊那边过来,他脚下沾着灰尘,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可想而知也是跑了一夜。
这会儿听到她醒来的消息忙不迭过来,紫眸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这才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
没有臭贫,青衣直入主题:“阵眼可找到了?”
月妖面色有些凝重,道:“方位找是找到了,但是奇怪的很,那阵眼在不停移动,像是个活物一般!”
青衣眉头皱紧:“难道那阵眼被安置在什么东西身上?”
“很有可能!”
萧绝眼中闪过一抹流光,低头沉吟道:“是否是那只旱魃?”
青衣和月妖眼神齐齐一亮。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月妖双手一拍,“青衣我先去推算那旱魃此刻的行踪,我...唉...我先去了!”月妖说完就急忙跑走了。
青衣奇怪的看着萧绝,“旱魃的事,肥猫也告诉你了?”
永生教将凤魂炼制成了旱魃,这件事也是昨晚子都随口提到,青衣才知晓。
“赫连世子说的。”摄政王面不改色道。
青衣嘴角一咧,怀疑不减:“他会告诉你这些?”
萧绝浅笑睨向她:“作为你的人间野男人,他告诉我这些有什么奇怪。”
青衣:“……”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老白脸让鬼无语的本事如此强大了?
她愣是有点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了。
“发什么呆。”萧绝伸手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终于发现本王比你那位梦中情人要好看了?先忙正事,忙完让你随便看。”
说完,都不给青衣还嘴的机会,摄政王负手在后朝着避难所的方向过去。
青衣王杵在原地红唇张了张,双手抬起来,拳头握紧又松开。
这老白脸……
这臭不要脸的!
她气愤的原地跺脚的好几下,这才追了上去。
等宁南城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毕了之后,老娘再慢慢收拾你。
肥猫一直在后面跟着,见到青衣被气的跳脚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不过……大大的猫眼里窜起小小的疑惑。
是错觉吗?为何它感觉青衣和老白脸在一起时,其实才是最放松最自然的样子呢?
昨儿她面对北阴大帝时,欢喜是真欢喜,可那种感觉却始终不对……
觉得那种怦然心动,倒像是小女孩瞧见了自己崇拜的……
这恶婆娘应该不会蠢到分不清什么是崇拜什么是喜欢吧?
嗯,好歹也是个万年老鬼,这都分不清的话,岂不是个憨批嘛?
恶婆娘应不至于,嗯……大概吧……
整个宁南城中能见鬼的人并不多。
青衣自不可能亲自去干这事情,唯一能派上用场的便只有桃香淡雪秋雨以及五官王这蠢蛋蛋了。
把这边的事交给他们,青衣沉吟了会儿,“先去看看杜如诲那老狗吧。”
昨天太多事接踵而来,压根没空去看那老狗,细想下来,那老家伙昏迷的事儿也有些奇怪。
此番随他过来治水治疫的人那么多,现如今瞧着都好端端的,怎么就他一个人出了问题,且还药石无灵呢。
往杜如诲休息的院子过去,青衣随口问道:“昨儿你去看过那老狗没有,他什么情况?”
萧绝目光一闪,昨夜他压根不在城主府里,她走后不久他紧随也出去了,岂会去看过杜如诲。
“未来得及抽身。”
青衣眉梢一挑,眼神怪异的盯了他几眼。
“难得啊……”
按说以这老白脸的诡计多端,动作应该不会慢于她才对。昨晚后半夜他才去疏散百姓,前半夜总不会一直在和钟瑞议事吧?
这老白脸有时候……真的也挺奇怪的啊。
杜如诲养病的地方在东苑,这会儿城主府的人基本上都在避难所那边,这边倒是显得冷清了。
青衣与杜如诲还真没怎么打过交道,不过杜如凤和楚子翎她都是见过的,想来杜如诲也不会丑到哪里去。
不过看到床上躺着的男人后,她却愣住了。
不是因为杜如诲这老狗长得有多么标致,而是……
“他的魂魄不见了。”青衣眸光一沉。
压根不是生病,而是失了魂。
萧绝掀开杜如诲的眼皮看了看,淡淡道:“还是被吓跑的。”
青衣正想说这话,闻言奇怪的盯着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人受惊吓时,瞳孔会扩大。”摄政王抬起头:“你不知道吗?”
“你吃东西的时候会观察食物的什么反应吗?”
这个理由简直无可反驳。
“不过,这个杜如诲究竟是被谁给吓得连魂儿都飞了呢?”青衣摸着下巴,话刚说完,就见萧绝那修长的手指像是不小心一般刮到了杜如晦的衣襟,恰好露出了对方胸膛处一截儿皮肤……
正常人身上会长红色的硬毛吗?
唰——
青衣一把扯开杜如诲的衣领,在他胸膛处赫然有一个生满红色绒毛的掌印!
“是旱魃……”
只有被旱魃触碰过的地方,才会留下这样的存在!
青衣脑中灵光一闪,看向萧绝,喃喃道:“难道从一开始那只凤魂旱魃出现在宁南,就是为了杜如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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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与比比东首次交手,修罗杀甲秒破,十万年魂骨太强了
继续上回说到,神七子七人在做了最后诀别之后,慷慨悲歌、毅然赴死也要营救唐三,此时,波塞西突然出现,“慢着”一句话让正在前往救援的七人停下来脚步,七人心想,难道供奉大人亲自出马吗?这下好了,唐三有救了。
波塞西真的要亲自出手吗?只见波塞西面带微笑地说“我们不妨再等等,用不了多久就结束了。”胸有成竹,仿佛对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了然于胸。众人无不心中疑惑,供奉大人难道是在下一盘大棋?为唐三准备了什么后手吗?
与此同时,唐三这边是火烧眉毛般的危险,比比东看如此情况,无人支援唐三,对着唐三一顿嘲讽,“让你一个小小的魂斗罗独自面对本座,看来海神岛也没有对你这个九星圣子多么重视,你应该准备好了潦草死掉的觉悟。”说罢便是猛地一击—“十万年魂骨—噬魂魔镰”
这一击山崩地裂、威力惊人,整个海洋仿佛被其撕裂一般,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光是威力余波就将附近数十里的礁石击碎。“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在本座最普通的攻击下活下来的?七人融合技?七圣柱隐藏的光辉?又或者你那可怜的母亲留给你什么遗物?”在比比东的诧异之中,唐三眼神疲惫地出现在她面前,身上带着些许伤势,但却没收到致命伤害。
看到这一景象,比比东发出阵阵讥笑,“这就是你的杀手锏?凭这半吊子骨甲真身,也想在本座手中活下去吗?”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攻击,唐三此时或许自知不敌,使出“瀚海乾坤罩”飞快地躲避着攻击,向某个方向逃离。比比东也看到唐三使用海神信物后也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叫嚣着还有什么杀手锏都拿出来吧,说着便使用第三魂技-“魔蛛召唤”,顷刻间,海洋被数不尽的魔蛛覆盖。
从魂力上来说,唐三比比比东差了11级,魂斗罗与封号斗罗之间的差距可谓天壤之别。一般情况下,90级到98级之间,至少要花费大几百年的时间才能做到。而且唐三的魂骨并未完整,只能用上未完整版的武魂骨甲真身,而比比东不一样,已经掌握了完全的武魂骨甲真身,唐三这次究竟能否战胜比比东?波塞西为什么对唐三很放心?唐三飞快逃离去的方向里又有着什么?且看下回分解。
金刀亭第三十七章 往事如烟
第三十七章 往事如烟
雷隐寺的大厅中气氛顿时沉闷了下来,闪闪的烛光,朦胧的暗影,仿佛都给人一种无形的重压,压得使人窒息,可以彼此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长白程秋松,乾坤双剑申黔申平兄弟以及龙吟神拳秦蓬真,个个面孔紧绷,对齐骥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唯一从容不迫的只有戴了面具的贺玲,一来是在面具遮掩下看不到她的神色表情,二来,她已有了控制群雄的把握。
齐骥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故而介绍完毕,也在贺玲的对面坐了下来。
终于,沉闷的气氛打开了,长白程秋松大刺刺的走了过来,冷漠的一笑道:“齐公子介绍了未来的帮主,却还没说出帮主的姓名,属下就此请教。”
齐骥没有开口,仅向贺玲投注了一眼。
贺玲心中暗忖:“这程秋松既是长白年青一辈中的第一剑手,武功自是不凡,何况,齐骥第一个介绍的是他,他又是第一个出头,在金蛇帮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只要认真的教训他一番,就可收到树威的效果。”
当下淡淡一笑道:“金蛇帮初创未久,尚不足称雄江湖,事事应保持神秘,帮主姓名,岂可轻泄?”
程秋松哈哈一笑,道:“至少,也该使属下等知道帮主对外的称呼。”
贺玲冷冷的道:“对外不妨称本座为青衫客。”
“青衫客……”程秋松喃喃了一遍,道:“属下敬新帮主一杯!”
由桌子上端起一杯酒来,双手递了过去。
酒杯未到,一股暗劲已经当先袭来。
贺玲暗道:“好可恶的程秋松,今天如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这金蛇帮主之位只怕要拱手让与你了。”
那股暗劲气势磅礴,有开碑碎石之威,贺玲自亦不敢大意,沉声一笑道:“本座受你一杯。”
却在沉声一笑中,暗暗将“劫魔神功”运了起来,护住周身。
程秋松自视甚高,根本没把这位戴了面具的青衫客放在眼中,存心要使他当场出丑,双手敬酒,实则却是打出一记暗拳,而且用足了十成真力。
贺玲端然正坐,似是毫无所备,程秋松自以为得计,连对面而坐的齐骥也不禁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殊料程秋松以十成真力所发的暗拳,在击中贺玲之时,却像击到了钢墙铁壁之上,一阵强烈的反震之力,使他血浮气涌,差一点口吐鲜血,当场栽倒。
幸而暗拳只能用阴柔之力,反震回来的力道,自然也是属于阴柔的路子,故而程秋松仅是身子摇了几摇,并没有倒摔而出。
在场的俱是明眼之人,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一时不禁咋舌称奇,原来他们俱都低估了贺玲的功力。
程秋松气血浮泛,一时双手擎杯,就地调息,不敢稍动。
齐骥忽以传音之术向贺玲笑道:“师妹,师父似乎有偏心。”
贺玲也以传音之术笑逍:“何以见得?”
齐骤道:“方才小兄真为师妹担心,这程秋松不但是长白年青一辈的第一剑手,而且在‘先天气功’上也有了相当的基础,暗拳中发出的阴劲足以碎石裂碑……”
微微一顿,慢悠悠的接下去道:“现在小兄才知道,这担心是多么的多余。”
贺玲笑道:“师兄还没说到正题。”
齐骥有些不自然的道:“小兄看不出师妹是用什么功力挫败了他。”
贺玲淡淡的道:“劫魔神功。”
齐骥又极不自然的一笑道:“这门功力,小兄连听也没听师父说起过,这不是师父偏心么?”
贺玲忖思着道:“师兄既是诚意使我当上金蛇帮的帮主,此刻最好不谈这些……”
眸光悄然一转,又道:“此地事了,我自会给你解释。”
齐骥神秘的一笑,果然不再与贺玲以传音交谈。
程秋松仍然双手擎杯,站在当地,但双肩却有些颤抖。
贺玲伸手接过酒杯,笑道:“看来你像是病了。”
程秋松咬咬牙关道:“属下确是感染了一些风寒,多谢帮主关心!”
贺玲冷然一笑,举杯欲饮。
但就在她杯未沾唇之际,忽听一阵嘶嘶之声,一杯酒竟然完全化成了一片烟云,袅然上升,杯中空空如也,一点也没有剩下。
程秋松却露出一抹傲然的笑意。
贺玲微微一笑道:“阁下委实不愧为长白高手,单是这一手‘化酒为气’的功夫就足以传诵江湖,叹为观止。”
程秋松洋洋得意,但话未说出,又生奇变。
只见一滴水滴忽然滴入了贺玲擎着的酒杯之中,而后是两滴三滴,最后则是一股酒箭疾泻而下,那片化了水气的美酒,又完全泻回了酒杯之中。
在座之人都已看清,一杯酒仍是满满地,一滴也不曾缺少。
贺玲微微一笑,一饮而尽。
程秋松面有赧色,呐呐无语。
贺玲目光凛然一转,道:“程秋松。”
程秋松震了一震,忙道:“属下在!”
贺玲淡淡的道:“难得你喜欢炫露武功,何不再露一手使本座开开眼界?”
程秋松面色苍白,俯首道:“属下不敢,帮主那一手‘化气为酒’神技,已使属下敬服了!”
贺玲微微一笑,道:“本帮成立伊始,首须建立制度,本座有意派你为司刑之人,你可愿意?”
程秋松连忙施礼道:“谢帮主恩典!”
贺玲忽然声调一沉道:“既然你已接受本帮司刑之责、本座倒要问问.与本座分庭抗礼,不揖不拜,直呼本座之名,傲慢放肆,纵声狂笑,而且以敬酒为名,对本座出手暗袭的本帮门人,应该处以何种刑罚?”
程秋松大惊失色,不禁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呐呐的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贺玲漠然一笑道:“是死罪么?”
程秋松双肩抖颤的道:“违抗帮主之命,与侮及帮主者均属死罪。但……但……”
但了半天,却是但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贺玲冷冰冰的道:“但什么,程司刑舌头又有了什么毛病,也是受了风寒么?”
程秋松终于颤声道:“属下应得死罪,只求帮主开恩……”
齐骥趁机插口道:“程司刑按律虽是死罪,但师……弟初掌金蛇帮,今天该是个大喜的日子,杀人不吉……”
贺玲点点头:“既是师兄为他说情,就饶过这次初犯……”程秋松接口道:“多谢帮主……”
说着就要站起身来。
但贺玲冷冷的笑:“死罪虽饶,活罪难免,你是本帮司刑之人,自己瞧着办吧!”
程秋松只好呐呐的道:“是……是……”
略一忖思,自己左右开弓,将自己左右双颊掴起来。
为了表示他的忏悔,他掴打得甚是用力,十掌之后,口鼻之中已经流出了汩汩的鲜血。
五十掌后,贺玲挥挥手道:“够了!”
程秋松停下手来,四肢俯地,不敢仰视。
贺玲离席而起,目光凛然四转,道:“一帮之主,必须具有绝对的权威,如有哪位不服,尽管站出来!”她缓缓移动脚步,绕行大厅之中,所至之处,金蛇帮门人纷纷下拜。
杜天林听得十分入神,但贺玲却已住口不语,眸光凝注着他,有一抹难以言宣的情愫。
杜天林心头一震,轻轻移开自己的目光,笑道:“玲姑娘的往事似乎还没说完,金蛇帮的人就此完全慑服,收于姑娘裙裾之下了么?”
贺玲傲然扬扬双眉道:“所有金蛇帮的人大多完全慑服,但也有一个例外!”
杜天林嗯了一声,有些意外的道:“是谁?”
贺玲哼道:“龙吟神拳秦蓬真,也许是他自负名头极大,不肖轻易就犯,所以当我走到他的面前时,他不但不跪伏下去,反而冷冷的把头转向一旁。”
杜天林笑道:“这又是一个不怕死的,结果呢?”
贺玲笑道:“结果自然是我领教了他三记龙吟神拳。”
杜天林道:“秦蓬真在江南道上成名多年,龙吟神拳击败过不少江湖能手,玲姑娘大约又是用‘劫魔神功’降服他的吧!”
贺玲得意的一笑道:“其实,他那龙吟神拳虽是发了三招,但却等于一招未发。”
杜天林奇道:“这是什么原故?”
贺玲笑道:“因为我看出他的龙吟神拳不同凡响,不论用什么功力,都不能丝毫无损,所以我用上了‘谜’字诀……”
杜天林恍然道:“禅宗门下是惯用这种惑人之技的,但在座之人不少,难道就无人发觉么?”
贺玲娇笑道:“那时正值黑夜,灯光黝暗,加以多数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秦蓬真身上,自然无人注意到我,但秦蓬真却为我的谜字诀所制,每一拳都毫无力道……”
眸光转动了一下,又道:“自然,他认为这是被我的奇门功力所化解,却不知道是自己的力道没有发出。”
杜天林点点头道:“那齐骥呢,他……”
贺玲哼了一声,接口道:“走了!”
杜天林怔了一怔道:“离开了金蛇帮,也离开了这‘贺兰院’?”
贺玲点点头道:“就在我接任金蛇帮主回来之后,他潜入了我的卧房,原来他早已对我存了不轨之心。
自然,他所持的理由是要听我解释,爹爹不曾将‘劫魔神功’传授给他的原因。
我告诉他每个人的根基天赋不同,‘劫魔神功’是一门高深的内家功夫,若是不适合而强练,必会招致走火入魔的厄运。
但他对这解释不能满意,随后就向我求婚,要与我结为夫妇……”
杜天林皱皱眉道:“你没有答应他?”
贺玲俯首一笑,投注了他一眼道:“如果我答应了他,他又怎么会走!”
杜天林拍拍脑门道:“不错……那么你们打了起来?”
贺玲点点头道:“当我断然拒绝了他以后,他就存下了与我放手一拼之心,爹爹毕生的武学差不多都传授了他,只有‘劫魔神功’是他一窍不通的一门奇功,而我也就凭着这一神功制服了他!”
杜天林道:“于是,他只好一走了之了。”
贺玲笑道:“他不得不走,因为他也像爹爹一样,失去了一条左腿,是我用‘劫魔神功’在他身上留下的记号。”
杜天林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这个似柔实刚的女孩子,使他觉得困惑,对她捉摸不定,甚至难下明确的断定她是属于哪一类的人物。
他有无限的感慨,不由仰天吁了一口长气。
贺玲轻拂了一下披肩的长发,也吁了一声道:“这天空白云,高山流水,是多么美丽,多么使人依恋,但人世间为什么却是如此丑恶呢?”
杜天林瞧她一眼笑道:“对了,姑娘还没说出是如何受人利用,其次,在下一直以为金蛇帮是出自海南一脉,但却不知原是禅宗一流,那海南的武功,又是如何传到这贺兰院来的呢?”贺玲幽幽一叹,又说出了下面的故事。
那是在金蛇帮奠定基础,声势日振之后。
一天,贺兰院外来了一位枯瘦老者,那老者风尘仆仆,看得出是经过长途跋涉而来。
八名守门的庄丁,登时把那老者拦了下来。
因为那老者颜面无光,双目失神,身上又未佩带兵刃,根本看不出是武林中人。加上那老者衣履破旧,形同乞丐,自然不在那八名如狼似虎的庄丁眼中。
那老者露出两排黑中透黄的牙齿,笑了一笑道:“贺天仪在么?”
八名庄丁俱皆勃然大怒,为首的领班厉叱道:“哪里来的讨饭化子,怎的如此大胆,敢直呼老庄主的名讳!”
那老者坦然:“不叫他的名字,又该叫他什么?”
领班庄丁怒道:“什么都不准你叫,要讨饭到后门去,那里有人专门施舍十粮。”
那老者摇摇头道:“老夫若是讨饭,也绝不会万里迢迢的从海南赶来这里讨了。”
另一名庄丁接口道:“领班何必跟他罗索,赶他滚开也就是了!”
领班庄丁点点头道:“你们动手!”
那老者动也没动,连手肘也没抬,但八名庄丁却倒下了七个,原来那领班的庄丁没有动手。
领班的庄丁也是见过场面之人,一看苗头不对,连忙满脸堆下笑来,深外一揖道:“老先生深含不露,真不愧世外高人,小的给您老人家赔礼了!”
那老者冷漠的道:“贺天仪在么?”
领班庄丁忙道:“在,在,但……您老人家大名如何称呼,还请示知,小的也好向庄主禀报,请庄主亲自来迎接。”
那老者仅从牙缝中进出了三个字来,道:“毕伯衡。”
领班庄丁屁滚尿流,他并不知这毕伯衡是什么来头,但却知道他是个不易轻侮的武林高手,当下毕恭毕敬的把毕伯衡请入客厅,立刻去向贺天仪报告。
贺天仪正在后园赏花,一听毕伯衡之名,红通通的一张老脸顿时变得铁青,但却三脚并
毕伯衡高坐上首椅上,见贺天仪急步进门,头也没抬,仅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贺天仪并不计较他的傲慢态度,却身子一矮,就地跪了下去,低声叫道:“恩师一向可好?”
毕伯衡又哼了一声道:“你还记得我这个师父?”
贺天仪沙哑着嗓子道:“一日为师,终身做父,弟子焉敢稍忘!”
毕伯衡冷漠的道:“如今你已是禅宗一脉的大弟子,还会记得你是出身海南门下?”
贺天仪叩头道:“弟子混入禅宗门下,也是奉恩师之命,恩师……”
毕伯衡摇手打断他的话道:“那么你艺成之后为何不去海南朝见为师,却在此大兴土木,称雄一方?”
贺天仪连忙一拉长衣下摆,呐呐的道:“弟子早有心去海南面禀恩师,无奈这……”话
毕伯衡沉声道:“这理由就能搪塞得过去,仅仅断了一条腿,就能阻止了你的海南之行?”
贺天仪为之语塞,只有跪地乞恕。
毕伯衡长身而起,冷冷的道:“既然你没有更好的解释,师徒之情已绝,老夫走了!”
说话之间已经迈步走向门外。
贺天仪大惊失色,一个箭步窜到门外,跪着抱住毕伯衡的双腿。
自然,毕伯衡的要走并不是真意,但贺天仪更清楚,若不如此,他立刻就会死在毕伯衡的五指之下。
毕伯衡神色缓和了一下,道:“既然你避而不朝海南,为何却又不放为师离去?”
贺天仪诚诚恳恳的叫道:“师父若容弟子补过,不论师父有何差遣,弟子万死不辞。”
毕伯衡淡然一笑道:“你既然已是残废,又能替为师做些什么?”
贺天仪大惊道:“弟子虽然残废,但武功仍在。”
毕伯衡摇头道:“像你这样的人物,为师门下多得不可胜数,虽然你已尽得禅宗真传,
贺天仪只觉眼前发黑,他心中有数,毕伯衡从海南找来,只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利用他,第二,是诛除他,如今既说他已无用处,那随后而来的一步,就是溅血五步。
他虽然先习海南武功,后得禅宗真传,而且窃习了“劫魔神功”,但对这枯瘦的毕伯衡却仍如鼠畏猫,丝毫不敢反抗。
毕伯衡无神双目向他一转,又露出了黑中透黄的两排牙齿,向他微微而笑。
贺天仪的心弦一紧,他知道这是毕伯衡就要出手的前奏,他只怕是死定了。惶急之中,只有嘶声叫道:“师父,师父……”毕伯衡笑容一敛,道:“你再想想看,你对海南一脉还能有什么贡献?”
贺天仪脑海灵光一闪,忙道:“还有金蛇帮,拢络的天下好手不少,帮主是小女贺玲。”
毕伯衡又一笑道:“为何你不早说?”这一笑是真正的笑容,贺天仪松了一口长气,呐呐道:“弟子被您老人家吓糊涂了!”
毕伯衡哼了一声,道:“起来说话。”
贺天仪如逢大赦,连忙爬起身来。
毕伯衡慢悠悠的道:“金蛇帮是西疆神龙在中原所培植出来的势力,海南一门如何能据为已有?”
贺天仪谄媚的一笑道:“弟子已向师父禀报过了,帮主是小女贺玲。”
毕伯衡淡淡的道:“记住,为师交代你三件大事,如果有一件不妥,你这条残命,为师
贺天仪恭谨的道:“请师父明示,是哪三件大事。”
毕伯衡沉凝无比的道:“第一,不能使西疆神龙怀疑,要使这金蛇帮明为西疆神龙所
第二,尽力把为师所传你的海南绝技,转授给金蛇帮主贺玲。
第三,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要特别记牢,不惜任何手段与任何代价,务必夺到金刀!”
贺天仪喃喃的道:“金刀!……”
毕伯衡沉声道:“不错!就是谷三木的盖世金刀,为师的一切布置,一切计划都是为了那柄金刀,夺到金刀,你才能安享余年,夺不到金刀,你就要惨遭横死!”
贺天仪眼前发花,呐呐无语。
金刀,金刀多少人都在谋夺金刀,西疆神龙,南疆血魔,柴达木的赵宫凡……自己争得过这么多天下第一流门派,第一流的高手么?
毕伯衡冷哼道:“你做不到?”
贺天仪瞿然一惊,忙道:“弟子能做到,一定能做到,只是……金刀到手是否要送去海南?……”
毕伯衡森冷一笑道:“这倒不必,只要你金刀到手,自会有海南门人向你讨取。”
贺天仪连声应道:“是……是……”
毕伯衡满意的一笑,却又阴阴的道:“你必须记住,那金刀就是你的生命,你的性命已与金刀相连,夺得到金刀才能保命,夺不到金刀就要惨死……”
贺天仪口唇蠕动,还想再说什么,但毕伯衡却身形鹊起,平地拔升起十余丈高,有如腾雾一般,霎眼去得无影无踪。
杜天林望着天空的浮云,悠悠的道:“怪不得姑娘的武功身兼两家之长,原来其中有些曲折,此后想必姑娘又开始研练海南武学了?”
贺玲点点头道:“家父不敢违背毕伯衡的令谕,从第二天起就传授我海南武学,前后三个月的时光,家父已把得之于海南武学悉数传给了我!”
杜天林并没有再问下去,他所要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
瞧着有如水芙蓉般的贺玲,杜天林感慨更深了,她是个本性善良的女孩子,但却有着悲惨的身世,不平的遭遇,虽然她如今贵为名震中原武林的金蛇帮主,但她心情的苦恼烦闷,
西疆神龙,海南一脉,都把金蛇帮视为已有,都迫使金蛇帮夺取金刀,而她,就在这两
杜天林微喟一声,凝注着贺玲道:“江湖中本来就是如此,强凌弱,众欺寡,除非跳出这个圈子,永远也休想得到安宁……”
贺玲幽幽的道:“我何尝不想摆脱这些纠缠,像普通农家的女儿,过一生安安静静的日
杜天林没有说话,其实他又何尝不想跳出这个圈子,他早已厌倦了这种奔波不安,刀头
他不愿意再想下去,又喟然低吁了一声。
贺玲的双眸中忽然泛出了两道异样的光辉,睨视着杜天林,欲语又止。
杜天林奇道:“姑娘想说什么?”
贺玲俯下头去,揉弄着襟前的衣带,低低的道:“公子,你……想必也厌倦了这种生活……”
杜天林露出一丝苦笑,没有开口。
贺玲眸光转动,忽然急促而又低微的道:“如果公子当真有这种想法,就……就让我们一齐归隐了吧!”
杜天林心头一震,呐呐的道:“归隐?一齐归隐……”
等他回味到这话中的含义时,却不禁连脖根都红起来。
贺玲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但她仍然鼓着勇气道:“管它什么西疆神龙,海南门下,管它什么金刀不金刀,我们远走高飞,找一处没有人烟的荒山大泽,盖上三两栋的茅屋,莳花种菜,猎兽捕鱼,永远也不到丑恶的江湖上来……”
杜天林忽然打断她的话题:“姑娘不要说下去了。”
贺玲失望的收住话锋,幽幽的抬起头来,只见她双眸中已因过份激动而泛起了泪光,木然的说道:“你不爱听……”
杜天林目光却瞧着别处淡淡的道:“令妹来了!”
贺玲一怔,顺着杜天林的目光瞧去,只见朝阳照射中,贺云果然沿着林中小路,向两人停身之处姗姗走来,那身影是熟悉的,衣履也是熟悉的,不同的则是她挂上了一幅面纱。
由于两人的谈话被打断,贺玲多少有些懊恼,不禁微怒的道:“这死丫头不知在捣什么鬼,此时此地,戴什么面纱?”
说话间,贺云已经走到距两人三丈之外。
杜天林脑海间灵光闪动,不由一怔。
这实在是件怪事,那不是因为贺云无缘无故的挂了面纱,而是这样近的距离之下,她早该发现自己与贺玲,为何却不开口打个招呼!
但他立刻就释然了,因为他发觉贺玲已经转开头坐了下去,对走过来的贺云不理不睬。
那么,贺云必然也是为同样的理由才不愿开口的。
杜天林不禁有些脸红,同时也感到十分为难,因为这是个尴尬的场面。
贺云步步接近,已到了一丈之内。
贺玲仍然没有回头,显然是在赌气,杜天林双眉紧锁,他并没有向贺云招呼,因为他忽然发觉了有些不对,那不像贺云。
正当他要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贺玲之时,那‘贺云’已经逼到了两人面前。
杜天林艺高胆大,虽然觉得不对,但却没放在心上,冷然一笑,沉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装扮贺云姑娘的模样?”
贺玲本来转着头坐着,闻言霍然转过身来。
那伪冒贺云的少女不声不响,在两人面前五尺左右收住了脚步。
贺玲大为愕然,怒喝一声探身伸手,就去揭她的面纱。
杜天林袖手旁观,等着看这事的谜底,他一点也没有戒备之念,因为此刻天光大亮,红日东升,那少女虽然有些神秘奇突,但却只有孤身一人,在他与堂堂的金蛇帮主之前,纵然心怀叵测,又能有什么作为?
但是怪事发生了,那少女在贺玲伸手去揭她的面纱之时,也迅快的双手一伸。
只听丝丝之声大起,由她双袖之中激射出两股墨黑的浓烟。
贺玲吃了一惊,恐防黑烟有毒,娇躯急转,硬把递出一半的招收回来。
杜天林大喝一声,运功摒息,五指箕张,向浓烟中的神秘少女抓了过去。
但听“波”的一声轻震,那浓烟像整个爆炸开来一般,一团浓烟像大朵的乌云,急速地向外扩散开来,一时之间十余丈方圆之内尽在浓烟黑雾笼罩下,而那少女却当激射的雾气中掩去了身影,杜天林纵身扑抓,不过是根据她存身的方位,但一抓之下,却抓了一空。
杜天林又惊又怒,但在浓烟黑雾笼罩之下,形同暗夜,天日无光,使人惊怖的乌黑浓烟匝地旋滚,有如置身地狱之中。
不但那神秘的少女失去了踪迹,连贺玲也似乎消逝不见。
杜天林沉声大叫道:“玲姑娘……”
一口浓烟由口鼻之中吸了进去,使他因之呛咳连连,同时也有一种腥臭欲呕之感。
杜天林心中暗惊,连忙一式“潜龙升空’,平地拔起十余丈高,在空中一个回旋,向二
返身看时,那旋滚的浓烟黑雾已经散到二十丈方圆左右,其中一片黑暗,景物难见。
杜天林忧急的喊道:“玲姑娘,贺玲……”
杜天林略一忖思,急运功力,双掌同出,向那片黑雾扫去。
他连获奇遇,功力岂同小可,一波波的掌力足有翻江捣海之威。但为了顾及到浓雾之中贺玲的安全,他的掌力是扫向距地面一丈之上。
二十余掌之后,浓雾消散无踪,但他的一颗心也随之沉了下来。
那神秘的少女与贺玲俱都失踪不见。
杜天林由巨石上跳落到方才与贺玲对坐之处,只见场中毫无异状,没有一点痕迹可寻,那神秘的少女竟像一个山间的妖魅,硬把贺玲摄走了。
杜天林自然不相信妖魔鬼怪,但眼前的遭遇使他百思难解。
那神秘少女是一个身具奇功的武林高手,自不待言,但贺玲也不是普通人物,她是中原道上数一数二的金蛇帮主,怎会在那一阵浓烟之中就被人轻易捉走?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那神秘少到底是什么来路?那浓烟黑雾算什么功力?她为何要捉走
那神秘少女能够从容不迫的在他面前施放烟雾,捉走贺玲,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戏弄,一种侮辱,使他大为恼怒,恨不得立刻与那神秘少女一较长短。
忖思之间旋身一转,展开轻功提纵身法,有如幽灵鬼魅一般,眨眼间攀上了后面的山峰。因为变故发生未久,他不相信那神秘少女的功力会比自己为高,何况她挟持着贺玲,绝对不会逃远,只要能看到她的影子,他就有把握把她追到。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那神秘少女的影子,却看到使他惊心动魄的另外一件变故。
变故发生于贺兰院,一股冲天大火随风而起。
杜天林心头一惊,顿时想到了庄中的贺云。
他想也没想,飞身而起,有如天际殒星,向贺兰院疾泻而去。
等他赶到庄院之时,贺兰院已经烧去了十之七八,火势逐渐由盛而衰。
烟中有硝磺气味,显然有人纵火,奇怪是非但庄中无人救火,庄外也无人逃出。
杜天林心头大震,略一审度火势,飞射而入,冲进了烟火之中。
一幕幕惨象在他眼前连续展开,每一进院落中都可发觉烧焦了的尸体,匆促之中,他也曾查看那些尸体的死状,尸体没有伤痕,致死之因是被火烧,但他们为什么不救火不逃走,
每一进院中都没有打斗过的迹象,除了烟火中的硝磺气息之外,看不出曾有强敌入侵的模样。
杜天林一面各院飞驰,一面嘶声大叫:“贺云……贺云……”
但除了毕毕剥剥的大火轻爆之声外,却听不到任何回话之声。
忽然—一
当他翻到最后一进院之时,在浓烟弥漫之中看到了一个蠕动的人体。
总算看到了一个活人,杜天林疾扑而至.立刻发觉那是贺天仪,贺老先生。
只见他衣履发肤都已烧得半焦,仅靠双手支地,蠕蠕爬行,更骇人的是面目紫涨,双目
杜天林顿时恍然大悟,贺兰院中上下人等都是在中毒之后又遭火烧,难怪他们既不能救
他不由暗暗咬牙,是哪一路人物,有这样残忍的手段?
杜天林不假细忖,俯身抱起晕迷半死的贺天仪,一连几个纵跃,到了贺兰院之外。
他把右掌平贴在贺天仪的气海穴上,一股真力缓缓的攻了过去。
经真力一催,贺天仪悠悠的清醒过来。
只见他茫然的瞧着杜天林道:“这……是怎么回……”
他舌头已经僵硬,语言模糊,想是剧烈的毒性与一场火烧,已使他心神麻痹,意识不清。
杜天林双目深锁道:“我正要问您,快告诉我,贺云在哪里?”
贺天仪吃力地摇着头道:“不……知道……”
杜天林右掌运劲,又有一股真力攻过去,然后一字一顿的道:“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替你报仇,你仔细想想看……”
贺天仪双目呆瞪,定定地望着杜天林。
但他这次连不知道都没有再说出来,一双凸出的眼珠不再移动,慢慢的失去了光泽,原来杜天林二度真力一催,加速了毒性的发作,反而使他气绝而死。
杜天林颓然站起身来,只见整个贺兰院差不多已是一片瓦砾,大火渐熄,浓烟依然弥漫,他咬紧牙关,再度扑入火场之中。
贺兰院再也找不到一个生存之人,他细心的在所有尸体中辨认,并没找出贺云,虽然大部分尸体都已烧得面目全非,但如有贺云在内,他相信可以认得出来。
杜天林终干离开了贺兰院,回到了贺天仪的尸体之前。
他不知贺天仪所中的是什么毒素,但可以确定那毒素必然十分强烈,因为贺天仪的面目乌黑,七窍之中都溢出了紫黑的污血。
杜天林叹吁一声,就地挖了一个墓穴,把贺天仪埋葬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埋葬?天仪,认真说来,他是一名恶徒,也是自己的敌人,他的死该是罪有应得。
也许他同情贺天仪的不幸,也许因为贺天仪是贺玲姊妹的义父,总之,他埋葬了他。
时未近午,一个清晨之中竟发生这样大的变故,这是令人难以想像的事,杜天林在一片瓦砾的贺兰院四周蹀踱徘徊,默默忖思。
下毒,放火,使贺兰院变为一片废墟,最可能凶徒有二,一是西疆神龙,再就是海南的毕伯衡门下。
西疆神龙如果发觉贺天仪明为神龙羽翼,暗做海南爪牙,这结果是很自然的事。
唯一有疑问的是这件惨变的手段,不似西疆神龙所为。
至于海南毕伯衡,也是很有可能的主使之人,但毕伯衡暗中把金蛇帮视为己有,此时此地似乎不可能采取这种步骤。
想来想去,越想越觉茫然,最后,又把思维放到那神妙少女的身上。
如果想追出这事的结果,除非找到那神秘少女,或者是失踪的贺玲。
忽然—一
只听一个娇甜的声音遥遥叫道:“喂!”
杜天林因为陷入沉思之中,视听之力仿佛也因之大打折扣,不是那声音传入耳鼓,竟然
当下循声望去,心头不禁有一种狂喜之情,因为二十丈外,正站着他急于要寻找的那名神秘少女。
她身材酷似贺云,脸上仍然蒙着轻纱,发出阵阵咯咯轻笑。
杜天林暗咬牙关,但却尽量平静的叫道:“姑娘……既然去而复转,何不走近一些……”
那少女摇摇头道:“这样我比较安全,我们就这样谈谈吧!”
杜天林心中暗道:“二十余丈的距离,你认为能够安全,我杜天林如不能把你生擒活
忖想之间,已把功力运足,当下不露声色,蓦地身形鹊起,有如流星怒矢,以苍鹰搏兔之势,向神秘少女扑了过去。
杜天林气恼无比,发誓不使这少女逃出手去,自是全力而为,当他身形跃起之时,并没有见那神秘少女跃身逃避,但当他身形落下时,却发觉那少女竟不知如何溜了出去,与他仍然保持着二十丈左右的距离。
杜天林不禁愕然一惊,但却冷冷的道:“姑娘好高明的轻功!”
那少女得意的一笑道:“论武功,也许我不可能是你的对手,论轻功,我却不见得会输了给你。”
杜大林咬咬牙关道:“这贺兰院下毒放火,可是你的杰作?”
那少女从容答道:“恶人恶报,这正是他们应得的下场,难道公子觉得惋惜?”
杜天林一怔道:“你知道我姓杜?”
那少女咯咯笑道:“论武功,杜公子已不在中原一流高手灰衣狼骨之下,何况又是名震宇内的金刀谷三木之弟,小女子心仪已久了!”
杜天林哼了一声道:“姑娘是否已把贺玲姑娘掳去了?”
那少女点点头道:“不但贺玲,还有贺云,她们两位都安然无恙,杜公子可以放心了!”
杜天林面色微红,但却心头安定些了一些,至少,姊妹俩人并未遇难。
当下又冷哼一声道:“姑娘的手段够高明,也够狠毒,在下行走江湖的日子虽然不长,却也会过不少成名的人物,但还没听说年青的女孩子中有姑娘这样特出的人才!”
那少女淡淡的一笑道:“公子过奖了!”
杜天林声调一沉道:“姑娘不必藏头露尾,似乎该揭去面纱,报报名号了!”
那少女娇甜的一笑道:“公子的要求并不过份,我叫楚无双。”
随手一扯,果然把面纱拉了下来。
虽然相距二十丈之远,但社天林看得清楚,她实在生得很美,美得有些令人眩目,较之贺氏姊妹,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天林心头暗忖:“好陌生的名字,江湖道上当真是高人多如过江之鲫鱼,不论她武功如何,单从她能够轻而易举的掳去金蛇帮主一事,就足以傲视江湖,列入一流高手之林。”
楚无双盈盈一笑道:“公子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杜天林道:“贺兰院下毒纵火,与掳去贺氏姊妹,不会是你一人所为吧?”
楚无双淡淡的笑道:“我没有分身术,自然另有其人了。”杜天林咬牙道:“是什么人?”
楚无双不在意的道:“你不妨把他们称做我的同党。”
杜天林怒哼道:“姑娘名字引不起我的记忆,最好说出你的来龙去脉。”
楚无双笑道:“这也难怪,寒舍世居漠北,一向少入中原,江湖道上更不曾涉足,杜公子自然不会知道我们这边鄙草民了。”
杜天林狂笑道:“很好,四方群雄大会中原,如今连漠北的人也来了,但漠北楚门,究竟算什么来路?”
楚无双咯咯笑道:“我不能坦白得毫无保留,不过……”
眸光悠然一转,接下去道:“在漠北倒有四句诗形容寒舍,也许有助于公子对寒舍的了解。”
杜天林不耐的道:“快些念来。”
楚无双果真曼声吟哦道:
杜天林摇摇头道:“在下从没听过这样的诗句,姑娘最好明白相告……”
楚无双也摇摇头道:“这一点非常抱谦,就算我向杜公子卖个关子吧,因为二度与公子
杜天林哼道:“也好,如今可以说说你的来意了……”
冷冷的一笑又道:“不但姑娘的来意使在下困惑,姑娘的行动作为,也使在下困惑。”
楚无双笑道:“公子困惑什么?”
杜天林道:“四方群雄的目的大部是为了在下的背后金刀,而姑娘为什么却在贺兰院下毒放火,掳去贺氏姊妹,目的又是什么?”
楚无双凝重的道:“目的大致相同,但贺兰院下毒放火,却是为了复仇!”
杜天林一怔道:“姑娘与贺天仪有仇?”
楚无双一字一顿的道:“不共戴天。”
杜天林沉默多时,自嘲般的笑笑道:“那么姑娘另一目的想必也是为了金刀?”
楚无双点点头道:“说正确一些,该是由金刀而可获得的‘达摩真迷解’。”
杜天林冷冷的道:“姑娘知道的实在不少。”
楚无双傲然一笑道:“知己知彼,谋定而动,是寒舍一惯的原则。”
杜天林道:“那么掳去贺氏姊妹,也是计划的一部分了,但这与你想得到金刀之事,似乎并没有关连。”
楚无双笑道:“我刚刚说过知己知彼,以目前情况而论,控制了贺氏姊妹,也就等于控制了杜公子……”
杜天林怒叱道:“胡说,杜某与贺家是敌非友,你这种手段威胁不到我的头上。”
楚无双并不回答,仰天爆出一串咯咯大笑。
楚无双笑得似乎十分开心,而且开心得近乎张狂,以致前仰后合,不可遏止。
杜天林大怒道:“你笑什么?”
楚无双好不容易收住笑声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论你对贺氏姊妹有什么打算,至少你已经和她们发生了感情,你不会忍心看她们被杀被剥,对么?”
杜天林哼道:“如果这真是无可避免的事,杜某也不会因小失大!”
楚无双神秘的一笑道:“其次,我还有一个更好的理由,保证你不会摇头不理……”
杜天林一怔道:“你且说说看。”
楚无双慢悠悠的道:“杜公子迭获奇遇,武功已不在中原高手灰衣狼骨之下,如果我向
杜天林勃然接口道:“杜某欣然应命,立刻就可分个胜负。”
楚无双摇摇手道:“我不会傻到在这里与你交手,如果你敢应邀,五日后赶到九顶山七绝谷,我们可以一决胜负。”
杜天林哼道:“这是阴谋,陷井。”
楚无双大笑道:“堂堂中原武林英豪,难道会怕一个边鄙弱女子的陷井么?”
杜天林道:“至少,这是一种浪费,我可没有这么多时间。”
楚无双沉凝的道:“如果你听完了我的话,你就知道绝非浪费,因为五日后赶到九顶山七绝谷的将不止杜公子一人……”
杜天林一怔道:“还有准?”
楚无双笑道:“西疆的神龙、禅宗、苗疆血魔、海南华伯衡,长白郭以昂,各大宗派掌教等等,自然,还有被视为中原一流高手的灰衣狼骨……”
杜天林大笑道:“不必说下去了,这只是你的梦想,你不可能请得到这么多武林正邪高手!”
楚无双笑道:“说正确一些,这不是我请,而是你请。”
杜天林冷笑道:“姑娘的话令人难解。”
楚无双道:“九顶山七绝谷大会群雄,可以定名为金刀之会,请你去的是我,正邪群雄
杜天林笑道:“看来姑娘是个善用心机的人,但你计算得虽妙,却毕竟疏漏了一点……”
楚无双笑道:“我疏漏了什么?”
杜天林道:“我这背后的金刀是假的。”
楚无双娇笑道:“我自然知道是假的,真的在令兄谷三木手上,对么?”
杜天林又是一怔道:“你知道得实在不少,但你的目的既在金刀,找到我头上,岂不是找错对象?”
楚无双道:“一点也不,这都是定好的步骤,我愿意非常坦白的告诉你,信息早已传扬出去,特是传到令兄耳中,杜公子只身进入七绝谷,正邪群雄陆续而去,那么令兄必会以最快的速度急急赶去。”
杜天林忖思了一下道:“这办法也许有用,但你的用意就更使人觉得难解了……”
目光转动,徐徐接下去道:“若你真的图谋金刀,把这许多正邪高手请到,金刀如何会到得了你的手中?”
楚无双没有即时回答,停顿多时,方道:“这些正邪高手如果—一请到,差不多已是包括了天下武林的全部精华,是么?”
杜天林点点头道:“可以这样说法。”
楚无双绽开一丝冷凛的笑容道:“这就对了,我要的就是使天下武林精华齐集七绝谷……”
声调一沉,一字一顿的道:“因为我不但要金刀,也要坑杀天下正邪群雄,使漠北楚家独霸武林!”
杜天林大笑道:“你说得够坦白,可惜却是妄想,凭你能有多大能耐.要坑杀天下正邪群雄?”
楚无双悠悠的道:“任何事都有两个可能,我可能失败,也可能成功了,这只有待以后的事实来证明了。”
杜天林冷喝道:“你想走?”
楚无双盈盈一笑道:“我的话已说完,九顶山七绝谷再见了,路途遥远,五天的时光相当急迫,杜公子也该早些上路了!”
杜天林大喝道:“站住!”
但他又扑了一空,他并没有看到楚无双如何做势,就到二十余丈之外。
只见她返身一笑道:“公子方才已经试过了,论轻功,公子只怕还无法追得上我……”
杜天林心头一沉,只见楚无双突然像一团幻影般轻轻一飘,眨眼间,消失不见。
他怔立多时,方才重重叹息一声。
这是他栽的一个跟斗,这跟斗竟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女之手,传扬自己在江湖上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但他又宽慰的想,纵然是灰衣狼骨与长白郭以昂等人遇上,这跟斗只怕同样要栽,贺玲虽是雄视中原武林的金蛇帮一帮之主,结果还不是也被无声无息的硬给捉走了。
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这少女究竟是什么来路,那四句诗代表着什么意义她的轻功为何如此高强,那一喷之后可以弥漫二十丈方圆的烟雾又是什么?
自然,这些疑问他是无法在此地找出答案的,他要去找见闻广博的人请教。
他又想到九顶山七绝谷之邀。
他并没有答应赴约,但看情形却是非去不可,楚无双料得一点不错,她不必与自己约
就算不为任何原因,只是楚无双这句轻蔑的话,他就该去一趟七绝谷,否则岂不等于在漠北的一个无名的少女面前认败服输?
杜天林静静的想:楚无双邀约天下正邪群雄之言并不可靠,就算七绝谷是个龙潭虎穴,也不可能把天下正邪群雄一举坑杀,但诱骗自己与胞兄之事,大约不会有假。
她很可能已经将讯息传于胞兄,伪称自己入七绝谷,那么胞兄必将急急赶去。
想到这里,不禁暗暗失笑,凭自己与胞兄两人,已足以纵横江湖,怕什么漠北楚家!他终于毅然离开了一片瓦砾的贺兰院,辨明方向,向九顶山方向走去。
五天的时间不长,而路又极其遥远,虽然他心中并没有任何畏惧,但还是在九顶山七绝谷外遇到胞兄,先有个商议的好。
短短半日多的时光,杜天林一路疾驰,竟走出了两百余里,到了一座临江的市集之中。
天色已晚,杜天林在市集上走了一转,胡乱吃了些东西充饥,准备找个客店先住上一夜。
当他走到一条街道的转角时,墓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杜天林略一犹豫,放步追了上去,沉声叫道:“谭兄,久违了。”
那人蓦然回身,不由愕然一怔,原来竟是铁笔大旗谭元—一大旗帮的帮主。
谭元怔然注视了杜天林好一会,呐呐的道:“真想不到会在此处与杜兄碰面。”
杜天林淡然一笑道:“山不转路转,只要你我俱都在江湖上走动,自然会碰面的,谭帮主……”
谭元衣袂鼓涨,显然正在运功戒备。
杜天林收住话锋,瞧着他道:“在下并未把以前的事放在心上,虽然谭兄的行为有些使在下恼恨,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杜某不但没死,反而因祸得福,倒真该感谢谭兄才对。”
谭元困惑的道:‘“你……你……”
杜天林摇摇手道:“那件事我们最好不要再提它……谭兄是孤身一人么?……”
谭元忖思着点点头道:“不错。”
杜天林一笑道:“在下可否请问谭兄的行止?”
谭元微吁一声道:“明告杜兄也无不可,在下是受敝师伯的柬召,去帮他办一件事。”
杜天林道:“又是苗疆血魔?”
谭元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正是……”
接着自嘲般的一笑,又道:“除非在下随待在家师身侧,总难免受到敝师伯的差遣召唤。”
杜天林关心的一笑道:“这倒是件为难的事,谭兄已是中原武林一帮之主,总不能天天跟在师父身旁,但苗疆血魔又偏偏看中了你,他用师伯的身份调遣你,使你无法拒绝推托,在下真替你烦恼。”
谭元面色一红道:“事实确实如此,就以上次的事而论,也是敝师伯强使在下。”
显然他并不愿意得罪杜天林,借此欲图对上次陷害他的事加以解释。
但社天林却摇摇手道:“在下已经说过,不必再提上次的事!”
谭元只好住口苦笑道:“杜兄要去何处?”
杜天林笑道:“谭兄还没说明令师伯找你帮忙做什么事呢?”
谭元叹口气道:“除了冒险卖命之外,敝师怕不会有什么好事找我……”
目光微微一转,道:“这次听说是要我陪他去一趟九顶山?”
杜天林神色微变道:“可是七绝谷么?”
谭元连连点头道:“不错,正是七绝谷。”
杜天林禁不往心头一沉,楚无双的话并没有撒谎,他果然想把天下正邪群雄悉数邀入七绝谷。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那楚无双如不是世上最聪明,与武功最高强的人,就是世上最愚笨,或是心神已失常态之人。
除了这两种人之外,绝不曾做出这种事来。
谭元见他尽管痴痴发怔,忍不住问道:“杜兄……怎么了?”
杜天林自嘲的一笑道:“谭兄可知道令师伯为何要你去九顶山七绝谷?”
谭元摇摇头道:“这一点敝师伯并未说明,但他却是用加急血魔令传讯与我,限我五日
杜天林哼了一声道:“谭兄可知在下将去何处?”
谭元怔然道:“在下正要动问。”
杜天林一笑道:“咱们同路,如果谭兄不弃,正好联袂同行。”
谭元奇道:“杜兄也去九顶山七绝谷?”
杜天林点点头道:“不但我去,天下正邪群雄,第一流的顶尖高手,很可能在五日内陆续赶到九顶山。”
谭元颇为意外的道:“这……为什么?”
杜天林笑道:“很难说,大约是去替人送死,要不就是自己去送死……”
目光转动,忖思着道:“就象一群飞蛾一般,明知闪闪的火光会使它们烧得尸首无存,但它们还是毫不考虑的向火光上扑,谭兄明白这意思么?”
谭元点点头道:“社兄形容得好,果然是恰当已极,其实……”
喟然长吁一声,感慨的接下去道:“所有的江湖中人,又何尝不是一双双的飞蛾,而名利二字,就是那熊熊的烛火!
杜大林微微一笑道:“为了你我两人不平凡的一段友谊,在下很想奉劝谭兄一事。”
谭元有些受宠若惊的道:“请杜兄明言。”
杜天林凝重认真的道:“为了谭兄的安全着想,谭兄最好还是回到令师的身边,何苦冒生命之险,陪令师伯去淌这混水?”
谭元满面羞红,勃然道:“杜兄把在下看得也太不堪了!既然生为江湖人,在下就已不
声调一沉,道:“杜兄请便,咱们七绝谷中再见了!”
杜天林脸上浮起了一层奇怪的笑容,他并没有阻止谭元,更不曾上前追赶,只是微摇着头,以低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的道:“一只可怜的小飞蛾。”
由谭元的话中,杜天林证实了楚无双所言不虚,九顶山已经成了正邪群雄汇集之地,于是他一路急赶,披星戴月,终于在第四天黄昏之后进入了九顶山。
他最焦急与急迫的是找寻胞兄谷三木,然而,却无法算定谷三木由何路而来,由何路进山。
望着峰峦起伏,树木森森的九顶山,杜天林终于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决定,赶到七绝谷再与胞兄相会。
然而,九顶山地区辽阔,七绝谷究竟在于何处,又是他根本不知道的,天色渐黑,真不知该怎样寻找?
忖思之间,只好尽量向山深之处走去。
先后攀过两个峰头,竟到了一片树木丛生的斜坡土上。杜天林放慢脚步,展开轻功提纵身法,悄然无声的飘入了丛林之内。
丛林中阴阴森森,但林木深处却有一座古刹,象一头山间的怪兽蹲伏其中。杜天林不敢大意,因为他知道,九顶山已是风云际会之地,说不定随时随地,都可遇到来自各地的武林高手。
他慢慢凑近古刹,发觉那原是一座废寺,但见山门半倒,断壁残垣,满院野草,一片荒凉。
但金漆削落的横匾上却仍可清楚的看到四个大字,是:
“凌去古刹”
同时,杜天林心头一动,因为破落的大殿中传来了阵阵谈话之声。
由于谈话之人似乎毫无顾忌,声音不小,故而可以听得十分清晰。
杜天林略一忖度,长身而起,有如幽灵鬼魂般扑到了大殿的殿脊之上。
殿中之人正在交谈,根本不曾发觉有人上了殿脊,杜天林可以从容的找一个适当的位置匿藏身形。
大殿早已残破不堪,殿脊上有不少破洞,杜天林不但能听,而且能看,只见两个人正在供台前席地而坐,出乎意外的,竟是少林方丈空明大师,与狼骨唐泉。
只听唐泉笑道:“达摩真谜解,唐某原认为是在少林寺内,料不到却藏在金刀之中,我唐泉竟然被瞒骗了这么多年。”
空明大师诵声佛号道:“世称唐泉无事不通,无所不能,这件武林尽知的事,想不到却
唐泉冷漠的一笑道:“你该称我一声师弟才对。”
杜天林在殿脊上不由听得一怔,他万万没料到空明大师与狼骨唐泉竟然还有这么—层关系。
只听空明大师诵声佛号道:“唐泉,过去的关系你最好休提。”
唐泉嘻笑自若的道:“为什么,你能抹煞我们的关系么?”
空明大师冷冷的道:“第一,你是被逐出师门的叛逆弟子,第二,老衲的武学并非得自师门,基于这两点理由,我们可以说毫无关系可言。”
狼骨唐泉一笑道:“我要的并非师门之学,而是金刀之谜,其实……”
冷冷的瞧了空明一眼,又道:“唐某和你认认同门,并没有辱没了你。”
空明大帅没有开口,只诵了一声佛号。
杜天林不由大为困惑,他不知道空明大师为何来此,按理说他是唯一不会为了金刀而来之人,因为他曾在绝谷之中把达摩真谜解上的气功一门,传了自己,他又何必来此冒险。
忖念之间,只听唐泉冷冷的道:“空明,唐某还想请教你一件事。”
空明大师瞪他一眼,只从牙缝中冷冷的进出了一个字来:“请!”
唐泉笑道:“想必你也是接到了那张‘流云请柬”而来的吧?”
空明大师点点头道:“不错。”
唐泉站起身来,缓缓踱了几步,笑道:“你好象对我十分冷落。”
空明大师淡淡的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自己知道就好。”
唐泉不在意的笑笑道:“空明,我应该提醒你一件事,当长白郭以昂伪冒金刀谷三木在少林寺大破西疆神龙之时,我却和谷三木与灰衣人被压在寺外的巨石之下……”
悠悠的吐了一口长气,又道:“如果不是我们二人合力震翻巨石,也算是为了你少林一脉而死,你不该对我如此冷淡。”
空明大师忽然呵呵一笑道:“唐泉,我明白了!”
唐泉一怔道:“你明白了什么?”
空明大师仍然大笑道:“我明白你心中已然生了俱意,狼骨唐泉也有害怕的时候,若非此时此地,只怕谁也不会相信。”
唐泉咬牙道:“难道没有其他的理由。”
空明大师道:“其次,老衲是你合伙最理想的人选,因为到此的正邪群雄只有老衲不会是为谋夺金刀而来之人,这一点你知道得非常清楚。”
唐泉略现尴尬的笑笑道:“这样看来,你把唐某的身份贬得太低了”。
空明大师道:“但这却是你不能否认的事实,中原道上,老纳虽然没有灰衣狼骨的名头响亮,但只有你知道,老衲的武功与你至少在伯仲之间,若能邀得老衲这等没有贪得之心的帮手,你已有了一半成功的把握。”
唐泉收笑道:“老秃,你是佛门高僧,为什么说话如此刻薄,不给人留一分余地?”
空明大师诵佛道:“除了对你之外,老衲不会如此失态,因为你是佛门难渡的冥顽不灵之徒。”
唐来勃然道:“秃贼,为什么你要激我发怒!难道你已经改变了主意,要先踉我唐泉一较长短不成?”
空明大师摇头一叹道:“老衲嗔念已除,又怎会和你争强斗胜,不过,如你想靠我帮忙,得这所愿,恐怕也将难以如愿。”
唐泉慢慢踱着,悠悠的道:“至少我们非友非敌,对么?”
空明大师点头道:“可以这样说。”
唐泉目光转动,淡淡的道:“老秃,这就是我唐泉不解了,试想你一无所图,对任何一方仅都非敌非友,你为何远离少林,来淌这份混水?”
空明大师凝重的道:“至少,老衲是站在正义的一方,老衲既然身为八大宗派之首的少林掌教,对武林中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自然不能不来。”
唐泉点头一笑道:“说得好……”
只见他呼地一声,又在空明大师面前坐了下来,道:“虽然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至少在这荒山古刹之中,还是一个可供闲谈的伴儿,对不?”
空明大师瞧着他道:“你还想到什么脑筋?”
唐泉摇摇头道:“就算唐某要动脑筋,也不会再动到你的头上,只不过想与你谈谈这‘流云请柬’的事。”
空明大师诵声佛号道:“人称狼骨无事不通,难道还要问老衲请教?”
唐泉自嘲的一笑道:“说来惭愧,当在下收到这张‘流云请柬’之时,委实有如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但后来却想出了一点眉目。”
空明大师目光转动,道:“你接到的‘流云请柬’,上面写了些什么?”
唐泉一怔道:“你不是也有一张么?”
空明大师道:“下错,但你我的也许有些少不同。”
唐泉眼珠一转,刷的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幅素绫,展开来念道:“流云请柬……”
空明大师接口道:“这四个字是相同的。”
唐泉翻了他一眼,继续念下去道:“月之十五,九顶山七绝谷中将有金刀之会,正邪群雄均将毕集,以定金刀谁属,尊驾被誊为中原第一高于,岂可失此良机,届时妾身并备野疏淡酒,为诸位助兴,彤云仙子袖衽百拜。”
空明大师笑道:“她把你捧得很高,中原第一高手,哈哈哈哈……”
唐泉勃然道:“老秃,她把唐某捧成中原第一高手,唐某并未以中原第一高手自居,你何必籍此讥讽于我?”
空明大师也刷的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幅索绢,展开来念道:“流云请柬,九顶山七绝谷将成正邪群雄浴血之地,大师身为佛门高僧,理应前行诵经超渡,务请在七日之内赶到,逾期则难睹盛况矣,彤云仙子合掌顶礼。”
唐泉又呼的一声站了起来,叫道:“这是什么意思?”
空明大师道:“意思十分明显,她要坑尽正邪群雄,进窥中原,坐霸武林。”
唐泉急急的踱了两圈,哼道:“好大的口气!”
空明大师长吁一声道:“这是劫数……天下武林一片混乱,也该有一场大变了!”
唐泉忿忿的道:“老秃,你知道唐某来此的真意究竟是为了什么吗?”
空明大师笑道:“方才你不是已经说了么?”
唐泉面色微微一红道:“那只能算是第二个目的,第一个目的是抓出这彤云仙子,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空明大师摇摇头道:“不是老衲瞧你不起,你做不到。”
唐泉咬牙道:“老秃.我唐泉……”
空明大师拂手打所他的话道:“在接到这份请柬之前,对这彤云仙子究竟知道多少?”
唐泉摇头道:“说来惭愧,我连这名子还只是头一次听到。”
空明大师道:“那么,单凭着这一纸请柬,如何就能使你跋涉千里,依时赶到九顶山来,你狼骨唐泉岂不是太不值了么?”
唐泉喟然一笑道:“还很难解释,连我也觉很奇怪。”
空明大师沉疑的道:“你不妨仔细想想看,究竟这请柬有什么魁力?”
唐泉果然双目微瞑,想了一阵道:“第一,是这请柬的递送之法,使我动了好奇之念,……”
微微一顿,慢悠悠的接下去道:“那是六天前的黄昏时分,我正在庐山林间漫步.忽然有一双仙鹤由我背后飞来,一双鸟儿飞来,本是再平常不过之事,故而我连头也没回,但那仙鹤由我头上掠过之时,却丢下了这幅流云请柬。”
空明大师点点头道:“很怪,是不是?”
唐泉眉飞色动的道:“太怪了,试想那双仙鹤如何认得我唐泉,又如何知道我唐泉那个时候在那个地方,这一点使我对这位彤云仙子存了好奇之念,是故才决心要看看她到底是个
空明大师笑道:“狼骨唐泉一向干脆直爽,为什么今天说话却是这般吞吞吐吐?”
唐泉摇摇头道:“你那请柬上可有什么气味?”
空明大师凝重的道:“不错,有一种脂香般的气味。”
唐泉一怔道:“不对了,唐某的却是粉香气,非兰非廉,不瞒你说,那种气息嗅起来舒畅无比,因而对这彤云仙子也存了必欲一见之心!”
空明大师诵号道:“魔劫,魔劫,聪明博学如唐泉,难道也不明白其中的原故?”
唐泉苦笑道:“这请柬很可能是一张催魂的信符,但我却不能不来,这原因你该明白。”
空明大师喟然道:“不但你,只要接到这种请柬之人都会依时赶来,七绝谷正邪浴血,
杜天林在殿脊上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心中不由大为愕然他眼前又浮起了那身材酷似贺云但美艳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少女楚无双,难道她就是彤云仙子?”
只听唐泉哼了一声,又道:“老秃,你对这流云仙子的事究竟知道多少?”
空明大师诵佛道:“三年前老衲曾到过一次漠北,你可知道?”
唐泉摇摇头道:“你向来都是行踪难测,我唐泉如何知道!”
空明大师道:“那次漠北之行,使老衲几乎一去不返,说起来这彤云仙子对我还有过救命之恩!……”
微微一顿,又道:“老衲那次是去朝拜漠北的一座圣寺‘莲古院’,中途,一段地广数百里的大漠,寸草不生,滴水皆无,老衲走得口渴,忽然发觉了一处泉水,大喜之余,立刻
唐泉笑接道:“想是喝出了毛病?”
空明大师苦笑一声道:“一点不错,那泉水喝时清凉,入口微甜,可说是一处甘泉,但喝下之后,却有些燥热难耐,当时老衲甚感奇怪,于是坐地调息,结果发觉血浮气泛,内力阻塞,不由吃了一惊,但那微状却轻微已极,像是长途跋涉,又兼受了署热之故……?
唐泉一笑接口道:“练武之人,寒署不侵,以你和尚的造诣,应该不致于发生那种情形,难道你连这一点都想不通?”
空明大师点头道:“当时老衲只是一种宽慰的想法,略一休息,起身再走,但另一个问题又困扰了老衲,因为我迷了道路,不辨东西南北,视力所及,尽是一片荒漠,竟不知应该行那里去才好!”
唐泉又呼的一笑道:“在连天大漠之中,如果迷了道路,那才真是找死,每年之内,少说也有几百人因迷路而死于大漠之中,你总该知道吧!”
空明大师点点头道:“当时老衲也有些心慌,但真正担扰的,却是体内的不适之状,愈来愈加明显。就在老衲扰疑不安之时,忽然发生了奇迹,一个身着白衣,长发披肩,年约十六七岁的女施主珊珊而至!……”
唐泉应声道:“她就是彤云仙子?……”
空明大师没有回答唐泉之言,略一停顿,又自顾自说下去道:“那位年青的女施主一出现,就使老衲大感奇怪,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老衲当时真以为是菩萨显灵,因为在那漫天的万里风沙之中,她孤身一人衣袂翩翩,不染丝尘,秀丽之中有一种高贯的气质,使人不敢仰视……”
狼骨唐泉哼了一声道:“这形容未免太过份了一些,你把她捧得太高了!”
空明大师摇摇头道:“一点也不,若是你当时在场,只怕会疑心是月殿嫦娥到了人间……当时老衲也曾探问她的来历,她没有回答,只向我诵了四句诗。”
唐泉嘻嘻一笑道:“看来这美艳年青的彤云仙子,还是一个风雅人物。”
空明大师喃喃的道:“那四句诗老衲至今仍然记得清清楚楚,是:‘漠漠风沙迷千里,淡淡彤云浮长空,遥遥关山天涯路,飘飘衣衽御风行。……’
唐泉双目微锁,也喃喃的诵了一遍,道:“以后呢?”
空明大师道:“以后她眸光定定瞧了老衲一会,问我是否还能赶路,老衲虽因喝了泉水,腹内不适,但功力无损,岂有连赶路也不能的道理,她微微一笑,转身飘然而行,使老衲吃惊的事又发生了,同时也使老衲恍然大悟为什么她衣履整治,不染丝尘的原因,原来她诗句中的‘御风行’二字,一点都没有夸张,她的双足根本就不踏实地,距地面少说也在一尺以上,看她走得轻松从容,但老衲尽展所能,也是追赶不上。……”
唐泉接口追道:“这是妖术。”
空明大师爽然笑道:“这句话由你口中说了出来,未免可笑。”
唐泉问道:“可笑什么?”
空明大师道:“这是一种高深的气功,登萍渡水。踏雪无痕,都属于这一范畴,达摩东来,一苇渡江的事,你总该听说过吧?”
唐泉又急急的踱了两圈,叫道:“说下去。”
空明大师道:“老衲随着她走出大约六十余里,终于走出大漠,到了一片世外桃源般的美妙仙境,那里有山有水,有树有花,也有宫殿……”
“宫殿……”狼骨唐泉愕然道:“见鬼,荒漠边鄙之地,那来的宫殿?”
空明大师道:“不但有宫殿,而且庄严巍峨,无与伦比,宫门外更有三个金漆大字:‘彤云宫’。”
唐泉笑道:“如果你早些告诉我,也许我唐某早就找了去,有世外桃源般的仙境,有美艳如花的仙子,我唐泉夫复何求?”
空明大师冷笑道:“你说话最好仔细一些,须防祸从口出……”
唐泉微微一震,情下自禁的转头四顾了一眼,住口不语。
空明大师缓缓又道:“当时老衲也是十分惊疑,但一经停住脚步,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能支持,但觉五内如焚,头昏目眩,四肢百脉像完全干枯了一般,颓然倒在地上,再也不能移动一分。那位女施主……自然,她就是彤云仙子,告诉老衲乃是喝了‘大漠毒泉’之
唐泉笑道:“大漠毒泉,普大之下也不过只有三处,你有幸遇上一处,真是造化不浅!”
空明大师道:“大漠毒泉之水能够蚀饥腐骨,最多延挨五个时辰,必会化为一滩血水,老衲自知难逃此劫,当下一言不发,坐地默诵佛号,静待我佛接引!”
那彤云仙子却笑了,笑声有如银铃,好听之极。
唐泉轻叹道:“你说的出口,修行了一辈子的高僧,在垂死之前,却去欣赏一个女子的
空明大师肃穆的道:“老衲并不是欣赏她的笑声,而是觉得她十分残酷,对一个中毒将死之人开心大笑,心地实在可鄙,当时老衲反而以一种悲悯的心情凝注了她一眼,为她的没有心性而惋惜。
但老衲的判断却错了,只见她樱唇半绽,笑道:‘老和尚,你在念什么咒呀!’
词句语调,莫若不解世故的孩童,当时老衲立刻原谅了她的残酷可恶,因为她实在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不知道生老病死之苦,自然也就没有悲天悯人之心。
当时老衲摇摇头道:‘老衲不是念咒、而是诵佛,等待佛祖接引,驾返极乐世界。’
彤云仙子听了之后,柳眉一锁道:‘原来你活腻了,急着要去西天呀。’
这话使老衲实在不好答覆,老衲虽然并不惧死,但却还未活腻,只好若笑一声道:‘大漠毒泉,无药可解,何况老衲已被毒素侵入肺腑百脉,想活也活不成了。’
彤云仙子又笑了,如非老衲修行了数十年,早已心如无波古井,必定会被她的笑声所惑。”
唐泉开口道:“莫非她用了迷人之术?”
空明大师摇头道:“那是一种纯洁,自然的笑声,没有一点做作,没有一分邪气,但却比禅宗所用的‘迷’字诀,更具惑人力量,老衲……”
急忙诵了一声佛号,接下去道:“我佛恕罪,老衲虽然苦苦修行了数十年,但也不能不承认多少受了一些影响……”
唐泉大笑道:“妙极了,不打自招。”
空明大师双目微瞑,喃喃的道:“老衲当时忽发奇想,已经无心再念佛,觉得就这样凝注着她慢慢死去,亦不啻是一种无上的享受,一时之间,老衲大约现出了一种痴呆可笑之态。
彤云仙子笑道:‘老和尚,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么!’
这话有如醍醐灌顶,使老衲蓦地惊觉,当下赶忙诵念了两声佛号,道:‘老衲不知’。
彤云仙子拢拢披肩的秀发,轻轻地道:‘救你,因为我最敬出家人。’
老衲苦笑道;‘虽然老衲不解歧黄之术,但也知道这“大漠毒泉”是无药可救的,女施
彤云仙子道:‘你错了,大凡天生一物,必有一物相克,有剧毒的“大漠毒泉”,就有解它的仙药,只不过不为世人所知而已。’
老衲当时不由又是一震……”
狼骨唐泉显然听得十分入神,不禁接口道:“你又发觉什么不对了?”
空明大师凝重的道:“老衲说过那彤云仙子乍然交谈之下,像是个天真未凿,不解世故的孩子,但上面那几句话,却推翻的老衲对她的印象。”
唐泉恍然道:“不错,那像是出自老于江湖世故人的口中,你对她原来的判断出了错误。”
空明大帅道:“老衲吃惊之余,连忙应道:‘莫非女施主知道有解“大漠毒泉”剧毒之药?’
彤云仙子随手一指道:‘你看到那些黄花了么?’
老衲早就看到了许多黄花,几乎遍地皆是,但老衲初时认为那只是一种普遍的野花,根本不曾注意,经彤云仙子一说,方才留神看去。
细一注视之下,发觉那些黄花十分怪异,原来那是没有叶的一种野花,每朵黄花有一株一寸多长的根茎,茎是鲜红之色,黄花每朵五瓣,约有野菊一般大小,红黄相映,十分美丽。
同时,那种花香也是老衲从夫嗅到过的,有令人神清气爽之感。
老衲看了半晌,忙向彤云仙子道:‘莫非这花可解“大漠之泉”之毒?’
彤云仙子甜甜的笑道:‘不是花,而是茎,你把那花茎的中间折断,会有一滴白色的水汁流出,将他滴在舌心,吞了下去,大约五滴左右,就可以解去你所中的毒素了!’
老衲当时十信半疑,此时此地,除了等死而外,就只有取花一试,结果一如彤云仙子之言,老衲解去了‘大漠毒泉’的剧毒,活了下来。”
唐泉道:“那花可有名字?”
空明大师脱口道:“黑心花,是彤云仙子告诉老衲的。”
“黑心花……”唐泉重复说了一遍,道:“花儿恁地漂亮,又有那么大的妙用,为什么却有这样一个不雅的名字!”
空明大师笑笑道:“花儿虽然漂亮,但花蕊却是黑的,而且也是含有剧毒之物,若非老衲中了‘大漠毒来’之毒,只要吃下一滴,就会丧命。”
唐泉点点头道:“以毒攻毒,正抵消。”
空明大师道:“不错,正是以毒攻毒。”
唐泉目光—转,道:“后来呢,你与彤云仙子……”
空明大师接口道:“分手了,老衲与她的交往到此为止。”
唐泉道:“你难道没有进入彤云宫,看看究竟之心?”
空明大师摇摇头道:“老衲得保性命已定,那还有那份豪性,就在老衲运息之中,彤云
唐泉昂然道:“这真是奇人怪事,看来唐某这—趟来得十分值得!……”
目光一转,又道:“老秃,这彤云仙子原来是你的恩人,唐某找合作实在是选错了对象,如果她真的要坑杀群雄,坐霸武林,大约少林一脉首将变成她的羽翼!”
空明大师哼了—声道:“唐泉,你把老衲说得也太不堪。”
唐泉冷笑道:“那么你将有什么打算?”
空明大师疑重的道:“老衲以不变应万变,凡是本维护江湖正义为前提,与彤云仙子为友为敌,尚有待于她的取决!”
唐某又缓缓踱了几步,摇摇头道:“迂腐之论,唐某对你已经失去了兴趣!……”
迈步转身,大有离开凌云古刹之意。
空明大师正襟危座,不睬不理。
但唐泉甫行走到殿门,却听到一片脚步声遥遥传了过来。
他连忙收住脚步,退了回来,转向空明大师道:“来人甚众,你我可要藏匿一下?”
空明大师诵佛道:“老衲不是藏头露尾之人,又何必畏畏缩缩。”
唐泉面色一红,冷哼一声,甫欲开口说话,却见一群人已经一涌而入。
躲在殿脊上的杜天林不由心头一震,因为所来之人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只见当先而入的是西疆神龙,其次是苗疆血魔,身后跟随着谭元,再其次是灰衣人时尚文,长白郭以昂,海南毕伯衡,青海赵宫凡。
这七八名正正邪邪人物,几平囊括了中原西疆的一流高手,也是主宰着天下武林,覆雨
西疆神龙踏进大殿,首先一怔,双手微拱,笑道:“幸会,幸会。”
大踏步走到—角,独自坐了下来。
长白郭以昂等人俱皆没有开口,各自觅地而坐,情形十分尴尬。
杜天林既觉好笑,又觉奇怪,这些人或为友,或为敌,有的明争,有的暗斗,全部集中到一座破落的大殿之中,恐怕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而且郭以昂等人又是如何遇到一处,而同时来到凌云古刹的?
众人俱都坐了下来,旁若无人的默坐运息,只有狼骨唐泉,仍在殿中踱来踱去。
另外,则是铁笔大旗谭元,虽然他也是一帮之主,但偎缩在苗疆血魔的身后,却有如一个剑童一般。
众人虽然不言不语,但气氛却是沉重的,因为这样多的正邪高手聚集一处,是从来不曾发生过的。
但各人心中有数,来人都是应“流云请柬”之邀而来,谁也不肯放过这次争夺金刀与争霸武林的机会。
唐泉踱来踱去,目光四扫,忽然一笑道:“如果我们都死了,天下武林不知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
这句惊人之言一出,众人俱都扫了他一眼,但旋即又把目光转了开去,只有西疆神龙沉声吼道:“你在那里搅什么鬼?”
狼骨唐泉收步怒道:“你这是对我说话?”
西疆神龙霍地站了起来,道:“不对你说,又对那个?”
狼骨唐泉朗然笑道:“刘老儿,别忘了这里不是西域,遇事可由你不得!”
西疆神龙勃然道:“是又如何,难道你能把老衲赶出去不成?”
狼骨唐泉冷吟道:“若在平时,唐某首先就和你一决高下,但今天,哼,唐某暂不与你计较……”
微微一顿,又道:“你的羽翼都带了么?”
西疆神龙原本跃然欲动,但闻得唐泉之言后,忽然又忍了下去,冷冷的道:“你管不着。”
原来在场之人个个目光炯炯,望着两人争执,并没有人出头解劝。
唐泉与西疆神龙俱都心中有数,他们希望两人打起来,如能同归于尽,尤其最妙不过。
是以两人虽各自气愤难平,但却俱都把一股肝火硬行压了下来。
唐泉依然踱来踱去,西疆神龙则重归原位,默默的坐上下去。
这是不常有的现象,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一个是西疆霸主,一个是中原高人,谁先退缩,谁就等于栽了跟斗,但今天两人对于这一点似乎都不大计较,像是涵养极好。
大殿中沉静了一会,却听血魔咳了一声,低沉的道:“此处该不会是七绝谷吧?”
青海赵宫凡瞪了他一眼,道:“自然不是。”
血魔呵呵一笑道:“谁知道七绝谷在什么地方?”
无人应声。
良久,血魔自言自语的道:“大约九顶山根本就没有七绝谷这么一个地方,各位认为如何?”
毕伯衡眼珠一转,接口道:“如果没有七绝谷,我们岂不是受了戏弄,这一趟九顶山来得委实乏味。”
血魔摇头一笑道:“不然,老朽认为那彤云仙子不会无的放矢,这七绝谷的名字八成是她自己取的……”
毕伯衡道:“她自己取了名字,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们如何能够找到,岂非等于没有这么一个地方?”
血魔摇头道:“老朽觉得那彤云仙子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只要来得到九顶山,她必然有办法把我们引到七绝谷去。”
毕伯衡道:“既来之则安之,老夫倒要看看有什么出人意表的变化!……”
眼珠滴溜溜一转,又道:“彤云仙子的流云请柬,大约不会仅仅发了这么几张吧?”
赵宫凡接下去道:“我们不过凑巧到了一处,进入九顶山的正邪群雄,至少还有二十人以上。”
微微一顿,又道:“像西域禅宗,大忍禅师,八玉庄主,枯叶大师,金蛇帮主……”
苗疆血魔大声截口道:“还有那小主人金刀谷三木。”
一言未毕,只听一声长笑有如晴空暴雷,震得四壁嗡嗡巨响,金刀谷三木随声而入,站在殿门口双拳一拱,笑道:“今夜真是难得,谷某能会到如此众多的四方高人,足慰平生矣!”
余人俱皆精神一振,躲在殿脊上的杜天林更是激动不已。
只见谷三木大步而入,身后紧随着丐帮的彭老帮主。
与其说谷三木的突然出现,使人震骇激动,倒不如说是因为彭老帮主的出现使人震骇来得恰当。
因为彭老帮主失踪一年,丐帮纷乱无主,谁也想不到他会在此时此地出现。
空明大师诵声佛号,道:“两位来得好极了……”
转向丐帮彭老帮主道:“彭帮主别来无恙,这些年到那里去?”
彭老帮主哈哈一笑道:“老化子德薄能鲜,领导无方,致使丐帮中道式微,有负历代祖师负托,故而觉地韬光养晦……”
狼骨唐泉皮笑肉不笑的道:“想来彭帮主已有振兴丐帮之能,方才二度出山的了!”
彭老帮主摇头道:“说来惭愧,老化子虽然隐匿有年,但却一无所得……”
唐泉咄咄逼人的道:“那么你出山作甚?”
彭老帮主神色一震道:“老化子未卸帮主之名,仍然肩负着丐帮重任,自然不能如此一走了之。”
唐泉淡然一笑道:“那么你有何打算呢?”
彭老帮上苦笑道:“就丐帮门人之中,择其贤者,立为帮主,老化子卸得此重大责任之
唐泉满意的一笑,道:“这样来,丐帮算是完了……”
在场群雄并不注意唐泉与彭老帮主说些什么,却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谷三木背后的金刀,同时暗暗观察着其他诸人的神色。
情势渐渐紧张了起来,不管那彤云仙子的七绝金刀之会如何开法,这谷三木的背后金刀
谷三木自是明白这一点,但他却漠不在意地向空明大师拱手道:“敢问大师是何时来到此地的!”
空明大师诵声佛号道:“老衲也是到此未久……”
微微一顿,又道:“谷施主是否也接到了流云请柬?”
谷三木点头一笑道:“如不是接到流云请柬,在下怎么会来到九顶山中。”
目光缓缓一转,又道:“来到此地的诸位同道,又有谁是没有接到请柬之人?”
空明大师道:“但请柬之中,想必都曾提到了‘金刀之会’。”
谷三木笑道:“不错,就是在下的一张,也有……”
说着由怀中取出一幅素绢,展开念道:“流云请柬,兹订月之十五,在九顶山七绝谷举行金刀之会,妾身备办酒撰,尊驾奉献金刀,不知谷大侠是否有此雅兴!彤云仙子百拜。”
空明大师皱皱白眉道:“其实,谷施主并不该来。”
谷三木昂然笑道:“为什么?”
空明大师道:“金刀乃谷施主私有之物,彤云仙子要施主献出金刀以开金刀之会,似乎是强人之所难,而施主应邀而至,岂非有悖人之常情?”
谷三木坦然笑道:“在下也有来此的理由……”
拍拍背后的金刀,接下去道:“第一,金刀虽为谷某私有,但这是一柄千古利器,不知已经几易其主,认真说来,并不能算在下所有……”
苗疆血魔接口叫道:“既不是你所有,应该属谁呢?”
谷三木朗笑道:“应属于天下武林,有德者居之……”
微微一顿,又道:“第二,彤云仙子能够借在下的金刀,柬如天下群雄,来九顶山七绝谷开金刀之会,这是一项从所未有的创举,将为武林平添一段谈话,在下自然应该助之成功。第三……”
话锋一顿,目光四转,脸上浮现出一股神秘的笑意,住口不语。
西疆神龙大吼道:“说下去!”
谷三木笑道:“第三,到场的诸位,大多是在下会过之人,但同时会到诸位,却是破题儿头一遭,这是一场盛会,这样的盛会,一生之中也难遇到一次,在下纵然损失一柄金刀,也是值得!”
西疆神龙哼了一声,把头转了开去。
狼骨唐泉忽然又踱了过来,微微一笑道:“唐某对谷大侠的话有些补充……”
谷三木爽然道:“唐兄有话尽情明言。”
唐泉道:“谷兄除了上述三点之外,只怕还有别的含义……”
目光四下一转接下去道:“彤云仙子要办金刀之会,该说是合了谷兄的胃口……”
谷三木笑道:“此话怎讲?”
康泉一字一顿的道:“了结一下二十年来的旧帐,这岂不正是理想的机会!”
谷三木哈哈笑道:“唐兄想得大多了!”
狼骨唐泉嘻嘻一笑,未再开口,缓缓的踱了开去,表面上仍是一付洋洋自若,喜笑从容之态。
破落的大殿中有短暂的沉默。
长白郭以昂发出了一声悠悠的叹息。
这叹息之声立刻吸去了众人的注意,长白郭以昂在武林中是份量极重的人物,先天气功独步天下,中原高手如狼骨唐泉,每以能胜过郭以昂为志,如今这位使天下英雄侧目的高手竟当众长叹,如何能不引人注意。
青海赵宫凡双目一掀,笑道:“郭兄何憾慨之深?”
郭以昂毫无愧意的道:“在场诸位都是威镇一方,成名多年的武林名宿,但却俱都不如一个从未谋面的彤云仙子!”
赵宫凡目光转动,淡淡笑道:“老夫另有见解。”
郭以昂投注了他一眼,道:“请道其详。”
赵宫凡不在意的道:“以老夫度之,那彤云仙子不过是个喜欢卖弄聪明的女子,如讲武功实学,大约她绝不会是我等任何一人的对手!”
郭以昂道:“攻心为上,攻城次之,一个人的聪明韬略,也许比十万雄兵还要有用!”
赵宫凡不以为然的道:“见面之时,赵某第一个就要向她挑战,看她究有多大道行。”
郭以昂一笑道:“赵兄最好记牢此言。”
赵宫凡微带愠色的道:“当着诸位之面,老夫难道还会出尔反尔,大言欺世么?”
狼骨唐泉打断两人的话锋接口道:“虽然那彤云仙子是何模样,在下尚未见过,但在下
众人又是一怔,齐把目光向他投来。
狼骨唐泉天生傲骨,经常以天下第一人自居,没有一个人放在他的眼中,如今当众恭维起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来,实在不是一件寻常的事。
西疆血魔冷冷一笑道:“世称灰衣狼骨,盖世金刀,为中原一流高手,但就老夫看来,你唐泉应该自今日起从中剔除了。”
唐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道:“唐某的名号,不劳你来关心,那彤云仙子一纸相邀,就能使天下四方正邪高手聚于一处,试问在场诸位,谁有这份能耐!”
众人心中有数,谁也没有这份能耐,谁也没有把握能把这么多的正邪高手一齐邀来。
郭以昂悠然接道:“看来简革,实则却是一件最为巧妙的安排……”
微微一顿,道:“她把握住了每一个人的心理,使应邀之人明明知道是来送死,也会急急赶来。”
西疆神龙哈哈一笑道:“就算她安排巧妙,但也有一大败笔,这金刀之会只怕是开不成了!”
郭以昂道:“为什么?”
西疆神龙道:“彤云仙子虽在请柬上注明了七绝谷,但却没有人知道这七绝谷是在什么地方,就算想去,也是无路可走。”
谷三木笑道:“这一点用不着阁下担心,七绝谷在什么地方,我知道。”
“啊。”
众人又复一怔,为什么谷三木会知道?
海南毕伯衡阴阴一笑道:“我明白了。”
西疆神龙首先接口叫道:“快说出来听听。”
毕伯衡阴阴的道:“什么彤云仙子,什么流云请柬与金刀之会,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
伸手一指谷三木道:“这明明是他捣的鬼!”
谷三木昂然笑道:“在下为什么要捣鬼?”
毕伯衡眼珠一转,道:“明显得很,因为正邪群雄都要谋取金刀之密,使你睡不安席,才想出了一招毒计,大约你已在那所谓的七绝谷中布好了陷井,要把到场之人一网打尽!”
众人有的微现迟疑,显然半信半疑。
谷三木冷冷的道:“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空明大师轻诵一声佛号道:“谷施主为何知道七绝谷的所在,何不向大家解释一下。”
谷三木点点头道:“说来十分简单,在下所收到的请柬之中,附有一个地图。”
说着伸手由怀中掏出了一幅素绢,抖手一扬,那素绢竟像用手摊的一样,平平的摆在地上。
只见上面有线条,有字迹,但站得远些的人,却无法看得清楚。
狼骨唐泉站得最近,双眉微蹙,微微摇头,一字一顿的道:“怎么是这地方?”
毕伯衡接口道:“老朽中原地势不熟,究竟是什么地方7”
唐泉悠悠的道:“鬼门峡。”
“鬼门峡……”半数以上之人都不由愕然出声。
原来九顶山的鬼门峡,是最为凶险亡处,其中双峰夹峙,不见天日,峡口被称为鬼门,行人绝迹,表示一入峡谷等于进入鬼门一般。
谷三木点头微笑道:“这地方选得好,真是再理想不过之处。”
狼骨唐泉笑道:“其中阴风呼啸,若在那里设宴款客,吃喝起来必定食欲大减。”
谷三木摇摇头道:“这倒用下着担心,其中两旁山壁之上,星罗旗布,大大小小共有七十二洞,有的洞洞相连,有的独成一格,就算摆上三五十桌,也不愁没有地方。
空明大师道:“谷施主去过!”
谷三木笑道:“在下还是在未去西域之前,无意之中进入鬼门峡的,因为当时觉得地方古怪,倒是前前后后的胡乱跑了遍。”
空明大师诵佛道:“此番二度前去,应是轻车熟路了。”
谷三木笑道:“不错,在下可为诸位向导。”
海南毕伯衡大叫道:“诸位都听清了没有?”
狼骨唐泉哼了一声道:“你嗓门放小一点好不好,恁地大叫作甚?”
毕伯衡翻了他一眼,顾自接下去道:“谷三木对鬼门峡极熟,我们如是随他前去,岂不是正中圈套?”
谷三木冷笑道:“发请柬的是彤云仙子,并不是在下,去与不去,你有权自己决定。”
毕伯衡叫道:“但老夫仍然认为是你捣鬼。”
忽然,只听西疆神龙大笑道:“这件事老夫已有决定,用不着再争执了。”
众人不由又是一怔,齐朝西疆神龙转目瞧来。
谷三木冷笑道:“尊驾什么决定!”
西疆神龙声如洪钟的道:“想诸位俱是当世武林中的一流人物,岂可当真依照那彤云仙子之言,如约跑去七绝谷开金刀之会?”
毕伯衡附和的道:“这话有理。”
西疆神龙傲然接下去道:“金刀之会不妨换个地方,就在这凌云古刹里开算了……”
赵宫凡接口道:“谷三木,你可以献出金刀了!”
一时剑拔弩张,形势大紧。
谷三木冷笑道:“在下不能同意。”
赵宫凡吼道:“如不同意,就足以证实你是有预谋的,否则你也绝不会听命一个丫头之邀?”
谷三木目光一转道:“来此参与金刀之会的绝不仅止在场的诸位,我们不能使其他来到
空明大师接口道:“老衲赞成仍然依时依地举行。”
毕伯衡吼道:“亏你还是少林一脉掌教,竟然也向一个不见经传的女子低头。”
西疆神龙阴阴的哼了一声道:“谷三木,你当真坚持如邀赴约么?”
谷三木坦然笑道:“自然。”
西疆神龙突然身形一转,呼的一声,一掌向谷三木拍了过来。
掌出如山,宛似一个闪雷疾压而至!
众人均感意外,似是没有想到西疆神龙会采取如此强横的动作。
正当谷三木欲要出掌对抗之时,但见人影一晃,杜天林像幽灵一般飘了下来,右掌一挥,化解了西疆神龙的掌力。
那样威猛无伦的一掌,竟在他一挥之间化为乌有,连衣袂都不曾吹动一下。
包括长白郭以昂及灰衣狼骨在内,无不咋舌难下,只有空明大师微笑不语。
谷三木微微激动的道:“兄弟。”
杜天林高兴的道:“大哥……”
匆忙中又向空明大师及彭老帮主等作了一揖。
西疆神龙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变化,只觉发出的掌力遭杜天林轻轻一挥,立时有如石沉大海,消逝得无影无踪。
当下双目圆睁,大喝道:“你这是什么功力?”
杜天林笑道:“你看不出来么?”
西疆神龙老脸一红,道:“老衲确然看不出来 相信在场诸位也没有人能看得出来。”
殿中无人开口,大约果如神龙之言。
杜天林微微一笑道:“这是在下新悟出来的以静制动,以柔克刚之术,自然,这非要有极深的内力真气相辅不可。”
西疆神龙怒道:“难道老衲一生修为还不如你么?”
杜天林冷冷的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西疆神龙咬牙道:“老衲拼上个以大欺小之名,也要和你互拼三掌,你可敢应战?”
杜天林平淡的道:“这有什么不敢……”
目光瞧着别外,道:“尊驾尽管发掌就是!”
殿中声息寂然,虽然在场的都是当世的一流高手,但却目不稍瞬,定定的凝注着两人,因为杜天林方才出手一招,大大地使他们出乎意料。
西疆神龙面色由红而紫,怒髯裁张,双掌缓缓上提,隐隐发出一阵风雷之声。
这威势令人悸动,同时,只见他全身微颤,双足渐离地面,最后竟升高到一尺左右,衣袍鼓涨,掌心中更有浓浓的烟云缭绕升起。
众人看得清楚,这是全力的一击,西疆神龙要把他数十年的精粹之学溶于这一击之中。
谷三木多少有些为杜天林耽心,不由轻轻的道:“兄弟……”
杜天林则以传音之术道:“大哥请放宽心,小弟纵然不胜,但也绝不致伤在他的掌下。”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西疆神龙沉雷般的一声大喝,双掌齐出,当胸劈至。
杜天林同样的双掌一扬,接了下来。
果然,那足以将整座大殿震坍的一击,一与杜天林的掌力相遇,顿时发出了一片丝丝之
“好……”
在场群雄,惰不自禁,俱皆喝出采来。
但就在众人好字未落之时,西疆神龙却又刷刷两掌一前一后急攻而至。
这是一着凌厉的快攻,杜天林虽然及时迎敌,又以两掌先后化解开去,但仍然双肩震动,连退三步,吐出一口鲜血。
西疆神龙双掌一收,放声呵呵大笑道:“老衲还当你果然长了三头六臂,原来却不过如此。”
杜天林恨恨的道:“这是偷袭。”
西疆神龙道:“老衲曾说明连击三掌,怎算是偷袭!”
谷三木急道:“兄弟,你的伤……”
但他并没有再说下去,原来杜天林额头上忽然冒出了一股蒸腾的热气。
谷三木等俱皆明白,杜天林是在急运内功,自疗伤势,由他额头上的热浪可以得到证明,他的创伤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已经完全复原。
西疆神龙瞧得怔了一怔,但眼珠一转,却转向谷三木道:“是献出金刀的时候了!”
同时,只见苗疆血魔、毕伯衡、赵宫凡等人也向谷三木缓缓围了过来。
杜天林目光一转,忽向西疆神龙喝道:“在下领教了三掌,想还报一指!”
不待话落,一指点了出去。
那一指点得虽是疾快,但却无声无息,如虚似幻。
西疆神龙似乎不惯于这种无形功力的打法,不由微微一怔。
就在他一怔之间,只觉胸前一阵剧痛,情不自禁的一连退了数步,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只见他喘吁了一阵,叫道:“小子,你敢偷袭!”
杜天林笑道:“在下已经说过了要还报一指,是尊驾反应迟钝,怨得谁来!”
西疆神龙咬牙哼了一声,也双目微瞑,就地调息。
与杜天林大致相同,只见他前额上也散出了一股热浪,眨眼间就已平复如常。
狼骨唐泉踱过来一笑道:“热闹热闹……”
瞧着杜天林又道:“灰衣狼骨盖世金刀,今后在中原道上不能再称一流的高手了,看来
杜天林双手微拱道:“尊驾过奖了。”
唐泉笑道:“唐某不是嫉才吃醋之人,中原道上高手愈多愈妙,至少也可使这些边疆邪
一言未毕,赵宫凡、毕伯衡、苗疆血魔等俱都向他投来了狠毒的一瞥,但却忍住没有发作。
唐泉不在意,又复一摇一晃的踱起步来。
杜天林冷然投注了西疆神龙一眼道:“尊驾还要在此地开金刀之会么?”
西疆神龙哼道:“老衲一向很难改变主意!”
彭老帮主忽然一笑道:“提前开金刀之会,不过是两个人的主张,算不得数的!”
空明大师走向谷三木道:“老衲支持谷施主的办法,依时依地,不加变更。”
目光四外一转,道:“那位不服的尽可向老衲与谷施主挑战。”
但见长白郭以昂哈哈一笑道:“郭某赞成谷大侠的主张。”
灰衣时尚文一言不发,但却向谷三木立身之处慢慢走了过来。
情势十分明显,殿中顿时分成了两派,虽然众人不是绝对合作,但至少分成了两个主张不同的壁垒,一方赞成去七绝谷,一方主张就地解决。
唯一不表意见的是狼骨唐泉,只见他依然往返踱来踱去。
赵宫凡哼了一声,道:“唐泉,你呢?”
唐泉淡然一笑道:“在下正在算卦。”
赵宫凡困惑的道:“算什么卦?”
唐泉道:“我在算那一方的主张正确,那一方的势力强大……”
赵宫凡暗道:“如今算出来什么……”
唐泉收步道:“其实,这一卦算得多余……”
接着搬着手指算道:“西疆神龙、苗疆血魔、毕伯衡、赵宫凡,算来算去不过四人而已,另一方面则有七人之多,若加上我唐泉则有八人,以八人对四人,是压倒之势,至于主张的正确也早已有了答案。”
赵宫凡咬牙道:“什么答案?”
唐泉笑道:“唐某之所以来九顶山,就是为了接到彤云仙子的请柬而来,如今改变了金刀之会的时间地点,岂不与来意有违。”
赵宫凡怒道:“这样说来,你是加入另一方面了?”
唐泉笑道:“就算如此吧!”
赵宫凡咬牙道:“果然是狼骨!”
但在两相对照之下,凶狠愤怒的西疆神龙,却不能不泄下气来。
设若动起手来,胜负之分,已经有了一个可以预断的结果。
谷三本目光一转笑道:“神龙,你是否仍然坚持适才的主张!”
西疆神龙忽然自嘲的一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谷三木大笑道:“这样说来,尊驾自命是识时务的俊杰了。”
西疆神龙双目泛起一丝红光,阴冷的道:“老衲不计较口舌之利,但求达到目的,让你们得意一时,并没有什么关系。”
杜天林也大笑道:“尊驾涵养深厚,令人敬佩。”
忽然—一
一声鸡啼遥遥传了过来,门窗之外,也透进了一丝曙光。
空明大师诵声佛号道:“天亮了!”
金刀谷三木整整背后的金刀,笑道:“急不如快,诸位愿意鬼门峡与会的,可以随在下走了!”
丐帮彭老帮主,杜天林、空明大师,灰衣时尚文,长白郭以昂,以及狼骨唐泉等一言不发,相继鱼贯而行,跟了出去。
西疆神龙咬咬牙关,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自语般的沉声道:“不获金刀,老衲誓不返回西疆。”
苗疆血魔等投注了冷漠的一眼,也大步向谷三木等人追去。
自然,赵宫凡,毕伯衡、苗疆血魔与谭元等也不是甘于落后之人,于是亦步亦趋,俱皆走出了凌云古刹。
一行十余人,拉成了一条长长的行列,在漫山林木中时高时低蜿蜒曲折的向深山之处行去。
谷三木大步走在前,走出约是五里多路,一轮红日已经冉冉的升了起来。
空明大师不禁有些感慨,他是唯一见过彤云仙子的人,但对于彤云仙子为什么要发出请柬召开这一次七绝谷金刀之会的真正用意,却有些举棋不定,莫非她真的要坑尽天下正邪群
那样一个天真未泯,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若说不是,则这次金刀之会……
忖念之间,忽见当先而行的谷三木已经收住了脚步,定神看时,不由为之一惊。
原来一座险峻无比的山峡,已经来到面前。
空明大师游历过不少的名山大川,九顶山也曾到过数次,但对这险峻万状的鬼门峡,也就是请柬中所说的七绝谷,仍不由心头凛然。
原来峡只不过宽仅数尺,两旁的山壁就像会随时倒下来一般,其中乳石如林,滑不留足,更使人心生怯意的乃是那一股股的扑面寒风。
寒风中发着厉啸,听来类若鬼哭。
此刻虽然已是天色大亮,但谷中却一片阴森黑暗,加上涨漫的雾气,依然难见道路景物。
谷三木回头一笑道:“到了。”
声音有如一块块的巨石,分别打中了每一个人的心坎,使人禁不住为之一震。
空明大师走前几步,道:“谷施主慢走,老衲……”
接着改以传音之术道:“老衲想先问问谷施主,那彤云仙子……谷施主以前否是曾经会过?”
谷三木微微一怔,忙以传音之术道:“不瞒大师说,在下在接到这流云请柬之前,连听
空明大师微吁道:“老衲疑心她用意不善。”
谷三木坦然道:“在下何尝不知,但事已至此,难道还能就此止步不成?”
空明大师微微一笑道:“老衲不过提醒谷施主一句,凡事谨慎一些。”
谷三木感激的投注了他一眼道:“谢谢大师,在下当谨记在心。”
就当众人停在谷口迟疑观望之时,但见一张素柬,随着呼啸的山风飘然向谷口传送过来。
素柬乃一幅白绫,柔软光滑,但在强劲的山风之中却平整如铁,而且非常缓慢的直抵当
谷三木伸手抄到手中,匆匆一顾,不由双眉微锁。
但见人影飘闪,原本跟在最后的西疆神龙,苗疆血魔,以及青海赵宫凡,海南毕伯衡等人急急飞掠而至,西疆神龙双目掀动,低沉的吼道:“拿来!”
谷三木淡然一笑道:“是金刀么?”
西疆神龙狂傲的一笑道:“金刀迟早非你所有,但现在老衲却是要看看那张素柬。”
赵宫凡也阴阴的接口道:“素柬想是那彤云仙子所掷,与会之人俱都有权一看,为什么你却收了起来?”
谷三木爽然笑道:“在下正要展示诸位,何曾将其收起!”
说着已把素柬高高的扬了起来。
众人定神看时,只见上面草草的写了一行字迹,是:“妾身人手不足,无人迎客,祈谅!”
西疆神龙等人下由皱起了眉头。
谷三木右手轻轻一扬,那素柬无力的落到了山石堆中,一阵疾风吹过,几个旋滚,终于看不见了。
谷三木环视了身后众人一眼,淡淡的道:“她要我们自己进去。”
群雄表情各异,默默无言。
谷三木身形一动,就要当先而入。
西疆神龙陡然开声叫道:“且慢!”
声如暴雷,山鸣谷应,使人心头为之一震。
谷三木不在意的道:“尊驾有何指教?”
西疆神龙双目炯炯的道:“这其中颇有问题,我等刚到谷口,立刻有素柬飘来,可知我等的每一行动,都在那彤云仙子监视之中,冒险深入,难免坠其彀中!”
谷三木笑笑道:“尊驾原来是怕了……”
目光轻轻一转,又道:“这也难怪,那风中送柬的手法不论功劲,技巧,都是第一流的……”
西疆神龙怒吼道:“住口,老衲不是没见过场面的人,单凭这点雕虫小技,还不在老衲眼中!”
谷三木答道:“那么……”
西疆神龙哼道:“老衲平生行事向喜处于主动,那肯这样受人摆布……”
谷三木神色微动道:“除非尊驾放弃金刀之会,不入此谷!”
西疆神龙仰天一笑道:“不错,老衲正是此意,但老衲却必须声明一点,那就是老衲虽放弃金刀之会,却并非不问金刀之会,也许会以另外的方式干预金刀之会……”
又是仰天一阵大笑,突然平地拔起十余丈高,一个回旋,疾射而去!
这是一件意外,但也在意料之中。
西疆神龙本来就是一个神秘难测的人物,若干年来,处心积虑,势力已经遍及西疆,如
情势发生了转变,金刀谷三木目光缓缓移到了苗疆血魔、海南毕伯向、以及青海赵宫凡等人身上,慢悠悠的笑道:“常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七绝谷又名鬼门峡,是当年在下曾经到过的熟地方,诸位……”
冷傲的话锋中含有挑动与轻蔑的成份。
苗疆血魔首先有了反应,只听他仰天狂笑道:“那西疆神龙不是受人摆布之人,老夫又
谷三木淡淡的道:“尊驾想必也要退出金刀之会了!”
苗疆血魔转头扫了众人一眼,阴阴的道:“老夫不愿说‘退出’二字,但也不屑于与尔等偕行,老实说,老夫只是先认认这个地方!”
谷三木也纵声笑道:“金刀之会举行在即,尊驾既不退出,还请及早入谷,免得误了金
血魔冷冷一笑,并不答复谷三木之言,向谭元打个招呼,大步返身而行。
谭元虽然也是一帮之主,但随在血魔身边,却变得毫无份量,目光悄悄投注了杜天林等人一眼,轻手轻脚,跟着血魔走去。
谷三木没再开口,冷峻的目光扫着海南毕伯衡与青海赵宫凡。
两人神色自若,毕伯衡皮笑肉不笑的瞪着谷三木道:“尊驾善自珍重,别在老朽到达之
双足一瞪,有如怒矢离弦,一闪而去。
赵宫凡则双拳一拱,豪笑道:“诸位,谷中再见了!”
未见他作势移动,身形却已纵翻而出,像是他突然轻得不足四两,被呼啸的山风吹得飘飘而去一般。
谷口又有短暂的沉默,只有空明大师轻轻诵了一声佛号。
终于,狼谷唐泉打破沉默,发出了一声轻笑。
空明大师瞧了他一眼,白眉微锁道:“唐施主为何发笑?”
唐泉轻松的摇摇头道:“我笑那西疆神龙,为何忽然以佛门弟子自命,称起老衲来了?”
空明大师苦笑道:“他曾在回龙古刹清修十年,而后又与飞龙寺结下了不解之缘,这大约就是他以僧人自命的由来吧!”
唐泉摇头道:“这理由并不充分,西疆神龙大破飞龙寺,以及进入中土,进犯少林,都是保持着俗家身份,在回龙古刹中清修十年,也是带发修行,既未剃渡,又未受戒,何况回龙古刹的主持大忍禅师根本就没引渡过这么一名和尚!”
灰衣人忽然开口道:“如果诸位无人知道,也许在下知道一些梗概!”
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均向灰衣人集中过来。
要知“灰衣狼骨,盖世金刀”,灰衣人实为中原三雄之首,但他在江湖中极少露面,予人以一种极端神秘之感,虽没有盖世金刀的纵横江湖,为人津津乐道,也没有狼骨唐泉的倏东忽西,堪尽锋芒,但在一般江湖人物的心目中,他却依然稳居三雄之首。
空明大师忙道:“时施主如有所闻,尚请见告。”
灰衣人微微颔答道:“西域武学主流,如飞龙寺、禅宗门、回龙古刹、密宗的红教、白教,以及二十八座喇嘛佛寺等等,都是佛门弟子,西疆神龙如想真正的统治西域,必须跻身佛门,才能使西域群僧心悦诚服……”
空明大师频频点头道:“时施主所见极是……”
狼骨唐泉接口道:“这西疆神龙的野心,他真的能将派流繁杂,武学纷歧的西域统治了么?”
灰衣人淡淡一笑道:“西疆神龙握有飞龙玉令,飞龙寺的十八名高僧唯其所命是从,禅宗门与神龙相互联结,已是众所皆知的事实,此外,在下咋日曾经亲见密宗的红教,白教僧侣,与若干西域喇嘛进入川中。”
狼骨唐泉负手踱了几步,道:“红白二教僧侣与二十八座喇嘛寺的喇嘛就算当真已经入川,又怎能证实已为神龙所用?”
灰衣人轻轻哼了一声道:“数百年以来,从无红白二教以及西域喇嘛入侵中士的记载,除了受神龙指使而外,再也找不出其他原因……”
目光炯然一转,又道:“在下本来亦只存疑而已,其后也是由西疆神龙以僧人自居的这
彭老帮主有些忧心冲忡的轻吁一声道:“果尔如此,这般一股不可抗卸的庞大力量,难怪西疆神龙会突然离去了!”
长白郭以昂爽然一笑道:“彭老帮主这话多少需要修正,若说不可忽视,自是正理,但如说不可抗卸,却未免形容过甚!”
彭老帮主方欲答言,狼骨唐泉却接口大笑道:“热闹热闹,当真是一场正邪大聚会,大约比两百年前的‘潼关大宴’还要热闹一些。”
金刀谷三木低沉的一笑道:“两百年前的‘潼关大宴’,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正邪决战,但今天的情形,似乎不能与两百年前相比!”
彭老帮主点头道:“西疆神龙、青海赵宫凡、苗疆血魔、海南毕伯衡,至少仍然貌合神离,各存私心,这些邪道巨擎之间,似乎没有合作可言!”
唐泉目光转动,慢悠悠的道:“我们之间,难道就能合作?”
灰衣人哈哈大笑道:“唐兄快人快语,可谓一针见血!”
灰衣狼骨两人轻轻数语,点明了群雄之间复杂微妙的关系。
灰衣人笑声一收,沉凝的道:“诸位先请入谷,在下暂时别过了!”
说罢双肩微动,就要离去。
金刀谷三木忙道:“时兄留步。”
灰衣人神色一怔道:“谷大侠有何见教?”
谷三木平静的一笑道:“金刀之会,乃是那彤云仙子所邀,姑不论彤云仙子是个何等样的人物,以在下之金刀来邀集正邪群雄开金刀之会,这是件荒唐而又滑稽的事……”
目光一转,沉凝的接下去道:“西疆神龙说得不错,凡事该处于主动,岂可受人摆布,在下若是依言入谷,听命于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子安排,岂不成为后世武林中的千古话柄……”
灰衣人微笑道:“这是谷大侠的事,与在下并无关连,谷大侠留住在下又是何意?”
谷三木忽然探手取下背后金刀,有些慨叹的擎在手中轻轻一摇,道:“二十余年来,多少灾祸,多少烦恼,多少纠纷与恩怨,都是由这柄金刀而起,如今这位彤云仙子又复开起这场金刀之会,正邪群雄粉至沓来,极一时之盛,更显出了这柄金刀向为各方所瞩目……”
灰衣人淡然一笑,接口道:“这也并不尽然。”
长白郭以昂同意的道:“与其说为了金刀,毋宁说为了难得的正邪之聚。”
谷三本点头含笑道:“诸位俱属宇内名流,当代高手,自然不会单单为了这柄金刀来践此约……”
话锋微顿,目光四转,只见郭以昂,灰衣人以及狼骨唐泉等人多少均有愧赧不安之色。
谷三木爽然一笑,续道:“但邪道诸魔却对金刀垂涎三尺,而且,彤云仙子定在谷内的金刀之会,在下偏要在谷外举行,将金刀之谜公诸于各位面前。”
唐泉首先接口道:“好主意,谷兄此举,不愧侠风,在下敬佩得很!”
郭以昂肃然道:“谷大侠可以就此远离九顶山,既不必公开金刀之谜,也不必参加金刀之会。”
谷三木摇头一笑道:“郭兄金玉良言,足见肺腑之诚,但郭兄认为我能么?”
郭以昂微吁一声道:“昔日少林退敌,冒名订约,致使谷兄蒙难西疆,在下深以为憾,故而……”
谷三木坦然笑道:“郭兄太客气了,郭兄肯冒贱名,是在下之乐,其实,在下与西疆神龙以及诸邪之间,早已结下了难解的怨隙!”
郭以昂也一笑道:“如此说来,金刀之会,倒是谷兄了结恩怨的一个机会了?”
谷三木平静的道:“正是如此,老实说,这位彤云仙子真是解人,在下早就希望能有这样一次正邪之聚,把二十余年来的是非恩怨结算清楚,一直苦无良策,想不到这位素未谋面的彤云仙子却做到!”
唐泉接口笑道:“这是武林中的千古盛事,但在下却觉得有些不妥!”
谷三水道:“如何不妥?”
唐泉笑道:“彤云仙子虽未谋面,但她能邀来正邪群雄,可见她不是平凡之人,方才素柬迎客,别具一格,更可知她并非故露神秘,而是对我等动静了如指掌,难道她能容尊驾在谷口开这金刀之会么?”
谷三木豪笑道:“认真说来,这是在下早就预定的一着,就算是对她的一种挑战吧!”
唐泉颔首一笑道:“妙,这不但是对彤云仙子的挑战,而且是对邪道群魔的挑战……”
目光向谷三木与杜天林一掠,又道:“但以眼下而论,金刀似乎共有两把!”
谷三木凝重的道:“在下正要澄清此事……”
转向杜天林投注了一眼,道:“兄弟,掷刀过来!”
杜天林轻应一声,拔刀出鞘,抖手掷来。
原来杜天林掷刀的手法十分怪异,那柄金刀不论是真是假,份量都不会太轻,但杜天林抖手掷刀,却轻得像是一柄纸刀,一起一伏,飘飘而至。
这使众人很自然的联想到了彤云仙子迎客的素柬,所不同的一个是化重为轻,一个是化轻为重。
狼骨唐泉面现讶色,不自然的摇了摇头。
谷三木待杜天林假刀掷到,方始金刀出鞘,刷的一声,向掷来的假刀砍去!
但见金光大振,寒芒耀眼,在场诸人俱皆感到一阵凛然寒意。
同时锵的一声大响,杜天林掷来的假刀已经断为两截,落在地上。
谷三木轻轻一笑道:“金刀只有一柄,真假已经判明……唐兄接刀!”
金刀出手,掷向狼骨唐泉。
唐来接刀在手,不由大感意外,怔了一阵,方道:“谷兄……,这是何意?”
谷三木坦然一笑道:“当世之中,流传的上古神兵不下十余件之多,如干将莫邪双剑,青龙紫凤双刀等等,较之这柄金刀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当世武林偏偏却对这柄金刀独垂青睐,自然,这不是金刀本身的价值……”
目光缓缓一转,接道:“而是藏于金刀之内的‘达摩真谜解’!”
狼骨唐泉一向惆傥不群,但现在却像是变成了一个失魂落魄之人,手擎金刀,有些不知所措。
空明大师双目平视,轻轻诵了一声佛号,郭以昂、灰衣人等面色沉凝,俱无一言。
谷三木目注康泉,微微一笑,道:“在下拟烦唐兄打开金刀,取出达摩真谜解,公诸同好之前。”
唐泉摇头一笑道:“这事近乎荒唐,达摩真谜解乃是达摩老祖手创的千古绝学,这柄金刀一直在谷大侠手中,难道你对它毫无觊觎之心?”
谷三木点头道:“在下不是圣者,自然也有一窥绝学之意。”
唐泉手持金刀,冷冷一笑道:“那么谷兄此举,未免存心相戏,达摩谜解只怕早已不在金刀之中了!”
谷三木慢悠悠的笑道:“唐兄是说达摩真谜解已入谷某之手么?”
唐泉愤然作色道:“这是三岁孩童也能料到之事,唐某又岂是受人戏弄之人!”
锵然一声,将金刀掷于地下。
谷三木不在意的道:“达摩真谜解乃是千古绝学,佛门至高无上的心技之法,试问在下奔走中原,被困西疆,迄至目前为止,可曾展露过此种佛门绝技!”
唐泉不屑的道:“含而不露,故隐绝学,又有谁能看得出来!”
谷三木爽然一笑道:“这也难怪唐兄起疑,但在下还有两点说明,可以为证……”
话锋微顿,徐徐接下去道:“若想取出达摩真谜解,只有两个辨法,第一,用烈火融熔金刀,须历七七四十九日,待刀锋尽熔,柄身分离,藏在刀柄与刀身之间的达摩真谜解即可自动跳出,第二,须用大力将刀柄与刀身拉开……”
唐泉仍是冷冷的道:“谷大侠纵横武林,神功盖世,难道没有拉开过么?”
谷三木摇摇头道:“实不相瞒,在下力有未逮,正想借重唐兄!”
唐泉略一忖思,一俯身又将金刀拣了起来。
只见他淡然一笑道:“如果谷兄之言属实,在下愿意一试。”
当下横刀胸前,右手握住刀柄,左手牢握刀背,缓缓运力。
众人屏息宁神,目光俱皆凝注在唐泉脸上。
唐泉神色由松而紧,全付功力渐渐贯注于左右双手之上。
要知唐泉不但武功盖世,而且博学多能,心计才智也是第一流的,对那柄金刀,他早以估量清楚,就算那是实心之物,在他全力抽拔之下,也会为之断折,故而方才慨允动手。
殊料金刀纹风不动,直到唐泉全付功力用尽,仍是丝毫未变。
只见他面色由红转紫,由紫转青,由青转白,双目外突,暴射出两股骇人精芒,衣袂则澎涨如鼓,双手开始抖颤,隐隐有一阵风雷之声。
但最后却见他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功力尽卸,汗珠由面颊上滚了下来,颓然住手道:“在下无此大力!”
苦笑一声,将金刀轻轻的交还到谷三木的手上。
谷三木郑重的道:“唐兄总该相信在下虽佩带此刀二十余年,并未发掘出金刀之谜来了吧?”
唐泉无力的点点头,退了开去。
谷三木转头一笑道:“诸位有何高见?”
无人开口……。
谷三木沉凝的又道:“在下倒有一个辨法。如想取出达摩真谜解,只有合众人之力为之……”
当下反握刀背,将刀柄递到了空明大师手上。
空明大师诵声佛号道:“谷施主难道要老衲……”
谷三木截断他的话锋笑道:“事关佛门遗学,大师难道不愿尽一臂之力?”
空明大师又轻轻诵了一声佛号,缓缓出手,握住了刀柄。
彭老帮子长身而起,右臂搭在了谷三木右肩之上,而后是长白郭以昂,狼骨唐泉,相继连在了彭老帮主的身后。
在空明大师的一方,则有灰衣人与杜天林,形成了一三一四的局面。
谷三木沉声道:“诸位用力!”
众人不稍迟疑,各出全刀,向后拉去。
联合七位一流高手,力道足以开山填海,虽然眼下是力扯金刀,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威势,但激荡旋滚的气流,却也形成了一片漩涡,沙石飞滚,隆隆有声。
就在飞沙走石之中,但听一阵龙吟股的铮然大响,金刀的刀柄与刀锋终于应声分成二段。
众人倒吸一口大气,收步站稳,不约而同,一齐拥了上来,围成一个圆圈。
空明大师手握刀柄,刀锋则在谷三木手中。
在两人中间的地上,有一面金牌落了出来,正是嵌在金刀之中的东西。
狼骨唐泉手快,一摄一吸之间,那金牌已拈在他的指锋之中。
众人近在咫尺,对那金牌看得十分清楚。
只见上面有四行篆体小字,是:
“龙飞九天
虎落平阳
风啸五岳
云海苍茫”
唐泉迅快的将金牌翻了过来,但见背面光滑平整,再无一字。
唐泉呵呵一笑道:“这算什么名堂?”
那金牌无力的从他指缝间滑了下来,当的一声,掉进山石堆中。
彭老帮主却迅速的捡了起来,揣入衣袋之中。
唐泉神色微动,瞧了他一眼道:“彭帮主捡它何用?”
彭老衣主从容一笑道:“老朽是化子出身,这种黄白之物,正是梦寐以求的东西,自然视同拱壁!”
唐泉踱了几步,仰天大笑道:“千古漫天一大慌,想不到这位达摩老祖倒是风雅之人,把玩笑开到了后世武林的头上……”
但他随之声调一沉,道:“这金刀当真是达摩老祖所铸?这个牌当真是他所留,金刀之谜与达摩真解为何盛传于世……”
金刀之谜已解,但却也等于没解,相反的,疑问似乎更深了一层。
谷三木满怀茫然,这金刀究竟来自何处,他已无从记忆,唯一能说的仿佛这是家传之物,也许他的爹爹杜任左能够追本溯源,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忖念之间,不由把目光投注到杜天林脸上,此时方才发觉杜天林也正沉凝的向他呆望。
一阵呼啸的山风使众人神志为之一清。
七绝谷中仍是云雾深沉,风声呼啸,虽然天光大亮。但在两壁夹峡的谷道之中却似乎没有什么两样。
那宽仅数尺的谷口,一片黝黑,竟仿佛是一双上古巨兽所张开的血盆大口。
谷中除了有如鬼哭狼号的呼啸风声之外,却听不到其他的声息,群雄在谷中力断金刀,是否已为彤云仙子所见,不得而知,但却不见她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也未将离去的西疆神龙等人引来。
唐泉转目四射,自嘲的一笑道:“为天下注目的金刀之谜,看来已是一文不值,为正邪群雄关切的金刀之会,想不到也是如此的乏味,令人意与索然。”
谷三木淡然一笑道:“也许这只是一个开始!”
狼骨唐泉轻松的笑笑道:“开始也好,结束也好,在下要暂时告别过了。”
郭以昂神色沉凝的目注唐泉离去,摇摇头道:“同行无益,在下也告辞了了”
最后告辞的是灰衣人,顿刻之间,留在谷中的只剩了谷三木,杜天林,空明大师与彭老帮主四人。
谷三木目光四外一转,悄声道:“此非善地,不宜久留。”
彭老帮主接口道:“谷大侠言之有理,我们易地而谈!”
当下四人迅快的退向谷口左侧,转入了一片密林之中。林中树木茂盛,是匿身的最佳处所。
谷三木面色凝,向空明大师双拳一拱,肃穆无比的道:“大师佛门高人,对眼下局面可有高见?”
空明大师通佛道。“正邪相聚,各不相容,这是场空前大劫。”
微微一顿,又道:“谷施主何不先收回金刀?”
原来一分为二的金刀,仍然分别握在谷三木与空明大师的手上。
谷三木轻轻点头,将刀身凑了过去。
你看金刀分时不易,合时却简单得很,但听咔嚓一声轻响,金刀又复合而为一。
空明大师郑重的将金刀递到谷三木手上,道:“金刀之谜难解,但金刀仍属千古利器,谷施主金刀在手,神威更胜当年。”
谷三木接到手中,慨然一叹,却转送到杜天林手中,道:“兄弟,这金刀今后是你的了。”
杜天林推拒道:“不,盖世金刀,横扫中原,大哥与金刀已是不可分离……”
谷三木打断他的话道:“此刀乃爹爹所有,为我们杜家家传之物,不应由为兄独用,何况,以眼下造诣而论,兄弟已经远胜为兄,所以,这金刀……”
杜天林着急的道:“这也不能算大哥让出金刀的理由。”
谷三木沉声道:“至少还有一件原因,寻找爹爹下落,应付正邪群攻,对付彤云仙子,兄弟要负此重任!”
杜天林疑注着谷三木,为他双目中的神色所屈,情不自禁的把金刀接了过去。
空明大师双目神光湛然,含笑道:“谷施主认为金刀之谜当真是一桩漫天大谎么?”
谷三木摇头道:“自然不是,至少舍弟的……”
空明大师颔首道:“不错,令弟已将达摩真谜解中的第三部分习成,这种佛门至高无上
轻宣一声佛号,低沉的接下去道:“但另外刀剑拳掌两部分在于何处,老衲却一无所知……”中金牌的四句话,诸位可还记得?”
杜天林应声道:“龙飞九天,虎落平阳,风啸五岳,云海苍茫……这其中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彭老帮主沉凝地道:“但老朽认为并不是玩笑之言,而且‘达摩真谜解’就隐于这四句诗中!”
空明大师点头道:“彭老帮主说的是,如能将这四句诗参透,也许就能找出全本达摩真谜解!”
谷三木叹口气道:“千古秘笈,得失自有天定,在下却认为……”苦笑一声,住口不语。
空明大师投注了他一眼,道:“谷施主何不尽言?”
谷三木把目光移到杜天林脸上,一字一顿的道:“我认为这与爹爹有关!”
杜天林震了一震,点头道:“为了爹爹的下落安危,我发誓要揭开此谜!”
彭老帮主目光转动,道:“但贤昆仲有一个可怕对手,那是唐泉,以唐泉的机智狡猾,只怕他早已将那四句诗牢记心中,并且也必然知道那是获得达摩真谜解的妙论。”
杜天林连连点头道:“彭老前辈所见极是,但在下认为可怕的对手至少有三,另外两人
空明大师佛号连喧地:“杜施主年纪轻轻,卓见不凡,但老衲还有一段秘辛要说与贤昆仲知道……”
四外看了一遍,方道:“那彤云仙子老衲曾与她有过一些纠葛。”
杜天林接口道:“可有老禅师误饮了大漠毒泉之水而又获救之事?”
空明大师投注了他一眼道:“老衲与唐泉在凌云古刹交谈之言,想必杜施主都已听到了!”
杜天林笑笑道:“请老禅师恕罪,只为……”
空明大师摇摇头道:“老衲虽与唐泉谈过,但却保留了另一件交往之事,那彤云仙子曾经到过中原。”
杜天林啊了一声道:“有这等事!”
空明大师沉凝的道:“大约在一年半之前,那是一个雨后黄昏时分,老朽正在黄云山烟霞洞前的一株虬松之下跌坐养息,默思如何回返少林,整顿门下弟子之事……”
他双目微瞑,似在整理一下思绪,接下去道:“那时已经日薄崎峨,暮蔼深沉,老衲遥见一个头戴斗笠,身着农夫装束的老人走了过来。
山间本多住户,老衲并未在意,但当那老者逐渐走近之时,老衲忽然有觉有些不对。
因为一来山间都是猎户樵子,没有耕田的农夫,这种老农夫打扮的人,平日可说从未见过,一则是那老者双足似乎不沾地面,这是武林中多年来未见的‘凌虚步’,显然这老人是
彭老帮主忍不住接口道:“这人究竟是谁?”
空明大师笑笑道:“这正是老纳当时苦思不解的问题,头戴斗笠,身着农装,而具有‘凌虚步’这种神功的老人,在武林中该是耳熟能详的人物,但当时却怎么也想不出来,直
彭老帮主没有开口,目光却迫切的瞧着空明大师,等他再继续说下去。
空明大师低低的道:“老衲虽想不起他是谁来,但只凭那一手‘凌虚步’已使老衲的一颗心悬了起来,当时老衲的意念有千百种之多,但决定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装做一个平凡
自然,这并没有用处,那老者的目标正是老衲,已经一步步接近,最后终于在老衲面前停了下来。
老衲情知必有一场麻烦。但仍故装糊涂,瞑目默坐,轻诵佛号。
那老者并来开口,在老衲面前站了莫有半盏茶时光,而后嘿嘿一笑,轻轻地点出一指!
老衲当时心头大震,因为那老者点出的一指虽则轻柔无声,但在老衲面前的一块尺许见
彭老彭主讶然道:“苍鹰点,莫非大师遇到的是天山刘老?”
空明大师点头道:“那一记苍鹰点立即使老衲恍然悟到他就是天山刘凡,不由使老纳悬
目光向三人扫了一眼,又道:“除了杜施主而外,谷施主彭老施主想必都知道这天山刘凡是个外貌和善,实则心地狠毒到了极点的老魔,杀人之时必是面含微笑,故而又有笑面神魔之称!”
彭老帮主插口道:“老朽想起一件事来,这天山刘凡不是据说三十年前已在天山镜池被天雷击毙了么?”
空明大师苦笑一声道:“老衲在一年半之前,在黄云山烟霞洞前遇到了他,这段传言自是不攻自破了!”
彭老帮主点点头道:“而后呢?”
空明大师续道:‘老纳当时故作吃惊的啊了一声,显露出一付惊慌之状,这惊慌一半是出于假装,一半也是出于实情,当时只希望他认不出老衲是少林掌门,及早离去。’
但这笑面神魔却大笑道:“堂堂的少林掌门,难道被老朽的一指吓着了么?……
老衲的一颗心立时沉了下去,原来他早已知悉了老衲的身份,既是瞒骗不过,老衲只好,站起身来道:‘刘老施主归隐已久,不知何故出山?’
笑面神魔笑道:‘老朽在天山呆得腻了,出来活动活动手脚。’
那阵阵的笑声像一支支的利箭直射老衲心头,使老衲浑身都不自在。”
杜天林一旁听得不禁微微发呆,因为空明大师的武学,至少不在狼骨唐泉之下,但听空明大师言中之意,对那笑而神魔却是十分畏惧,如此看来,只怕他比西疆神龙等人还要高强多多了。
只听空明大师徐徐接下去道:“老衲当时只希望摆脱开他,故而诵声佛号道:‘老衲已禅位有年,如今在此山清修,荒山古洞,无物奉客,刘老施主……’
老衲话未说完,笑面神魔却哼了一声,截口道:‘你在下逐客令么?’
笑面神魔隐隐的瞧了老衲一眼,道:‘空明,老朽此来黄云山,为的就是找你。’
当是老衲心头却在不住打鼓,这位息隐了数十年,传闻已死,却又东山复出的老魔,竟打听出老衲的落脚处,而又专承前来,会能有什么好事?
果然,笑面神魔开门见山的道:‘老朽复出江湖,人手不足,想请你拨借六十名少林武僧助助声势。’
老衲当时大吃一惊,只好陪笑道:‘刘老施主说笑了,当年刘老施主名震江湖,一向是独来独往,久隐复出,自然声威更胜往昔,敝派僧侣,如何放得到刘老施主眼中?’
笑面神魔冷哼道:‘当年老朽就是因为没想到这着高棋,方才被人以邪魔视之……’
老衲抢着接口道:‘刘老施主当世奇人,又岂在乎世俗之言的毁誉?’
这笑面神魔实在是个难缠的邪道巨擎,他冷冷的一笑道:‘老朽在乎得很,少林一派是当世几大宗派的魁首,也是佛门正宗,只要有六十名高僧随侍老朽左右,听候调遣,老朽将成为世人尊敬的侠中之侠。’
是可忍孰不可忍,老衲身为少林一代掌门,如何能使少林一脉受此屈辱,当下沉声道:‘刘老施主此言差矣,一个人的声誉,绝不是借助于他人就能建立起来的。’
笑面神魔隐笑道:‘老朽不与你讨论这些,只问你对老朽的要求做何答覆!’
老衲只好道:‘老衲业已禅位,对少林一脉的事,已经无权过问……’
但老衲的话却被他的笑打断,如果三位听到过夜间的鸿袅鸣声,就可以想像出他的笑声是如何难听了。
老衲知道,这是他要动手杀人前奏,自然,老衲不会俯颈就戮,也暗暗运聚菩提神功,准备与这老魔放手一搏。
然而老衲心中有数,相搏的结果必然是老衲横死当场,绝难幸免……”
彭老帮主插口道:“请怒老朽先问一问,大师是说彤云仙子之事,还是说笑面神鹰之事?”
空明大师凝重的一笑道:“老衲就要说到了,就当老衲存了必死之心,准备与笑面神魔
话锋一转,又道:“在诸位心目中,彤云仙子必是一位惯用心机,善于把握人类心理与弱点,才华横溢的女孩于,对么!”
彭老帮主含首道:“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然而单以传柬邀请金刀之会的这一点上,老朽的确是如此想法。”
空明大师摇头道:“不然,据老衲所知,她实在是一朵武林奇葩,神技绝学,已达超凡入圣之境!”
彭老帮主没有开口,神色间却变得一片肃穆。
空明大师继问道:“笑面神魔心狠手辣,枭笑之声一收,就要施出他的歹毒绝技苍鹰点,但彤云仙子的出现,却使他悠地停了下来。
彤云仙子的美艳,丰神,实在都有一种使人夺目神移的魅力,以笑面神魔的修为自然不致于为她所迷,但他却不能不奇怪这荒山之中为何会有这种衣着华丽,美艳绝伦,与婀娜多姿,仪态万千的少女?
笑面神魔虽不认得彤云仙子,但老衲是认得的,因为她曾是老纳的救命恩人,不论当时情势如何恶劣,老衲总要打个招呼才是。但彤云仙子眸光转动之间,却投给了老衲一瞥不要开口的暗示,那真是一双会说的眼睛,不但从容大方,不着痕迹,而且用意明显,一望即知,当然,笑面神魔是不会看得懂的。
老衲随即故装不识,静候发展。
只听笑而神魔冷冰冰的喝道:‘女娃娃,你是从那里来的?’
彤云仙子似是有意调讽他一下,娇媚的一笑道:‘这话问的怪了。’
老衲当是实在替她暗捏一把冷汗,头戴斗笠,身着老农衣着的笑面神魔,表面上实在看不出一些特别,但他喜怒无常,一经反脸,彤云仙子立刻就有丧命之忧……
彤云仙子一派天真的道:‘应该我问你是那里来的才对,这地方我每天要来两次,从来就没看到过你。’
笑而神魔虽然已是年逾百龄,经多见广的老魔,但彤云仙子的美艳丰神,仍然对他起了不少影响,只听他哈哈笑道:‘怪不得你一点都不像山里的女娃,老朽敢说找遍黄云山也找不出像你一半的美人儿来。’
彤云仙子笑道:‘你太夸奖我了。’
笑面神魔认真的道:‘老朽从来不喜欢夸奖别人,夸奖你是因为你实在值得夸奖,你真像……真像……’
彤云仙子露着天真的笑容,花枝乱颤的道:‘我像什么?’
笑面神魔终于道:‘你就像月殿嫦娥,也许月殿嫦娥都比不上你……对了,你来做什么呢?’
彤云仙子娇笑道:‘我不是告诉你了,我们是来避署的。’
笑面神魔怔了一怔:‘我是说现在,天色晚了,你一个人出来遛达,难道不怕……’
笑面神魔白眉一皱道:‘姑娘是金枝玉叶,花朵一般的美人,找这又老又丑的和尚做什么?’
彤云仙子笑道:‘我是找他学佛的。’
笑面神魔摇摇头道:‘姑娘不该学佛,该学琴棋书画,赋诗填词,甚至学学针线女红,缝衣绣花也比学佛好。’
笑面神魔的笑声变了音调,冷冷的道:‘可惜你学不成了,就算要学,也得另外找个和尚!’
这是他要翻脸的前奏,他就是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老衲的一颗心立刻又悬了起来。
彤云仙子却是从容无比,嘻嘻笑道:‘为什么呢?’
笑面神魔指着老衲,一字一顿的道:‘这老和尚大限已至,就要圆寂归西了!’
彤云仙子摇摇头道:‘我看不对。’
笑面神魔一怔,旋即两眼一瞪,怒道:‘怎么不对?’
彤云仙子笑道:“因我会看相。”
笑面神魔呆呆地瞧了彤云仙子约有一盏热茶时间,摇摇头道:‘既然你会看相,一定也是个在江湖上混的女孩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倒是老朽看走眼了……你看出了些什么?’
彤云仙子一本正经的指着老衲道:‘他“紫微”射“天庭”,正交旺运,倒是你……“晦星”犯“中宫”八成要倒霉!’
笑面神魔的笑声更加隐骛,但也似乎强压着满腔怒气,叫道:‘你替自己看相没有?’
彤云仙子娇媚的笑道:‘每天对镜梳妆,就算不想看也会看到,这还用问么?’
笑面神魔哼道:‘那么你的运气如何?’
彤云仙子摇摇头道:‘不算太好。’
笑面神魔大笑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可是有血光之灾,丧生之危?’
彤云仙子笑道:‘如果有那么严重,我还敢出门么,只是有些小麻烦,会遇到一两个讨厌的人而已,在相法上来说,这叫做“犯小人”!’
笑面神魔老脸铁青,沉声喝道:‘女娃儿,老朽如果是五十年前的脾气,今天必叫你横尸当地,但现在,老朽不想杀你,你快些躲开,躲得越远越好。’
彤云仙子哼道:‘我说过是来跟这位老师学佛的,为什么你叫我躲开!’
笑面神魔怒道:‘你别装傻,如果你不躲开,老朽就叫你跟他同返极乐。’
彤云仙子柳眉锁了起来,道:‘你这样凶么?’
笑面神魔突然出指一拂,在彤云仙子面前的一块巨石上点了一点。自然,他展露的是‘苍鹰点’。
那巨石应指而碎,石屑崩落四周。彤云仙子拍佛着扑到她面前的石粉,笑道:‘好玩,
笑面神魔咬牙道:‘这不是法术,而是真才实学,最厉害的独门功夫。……如果你再不走开,老朽就要试试你的脑袋有没有这石头硬了!’
彤云仙子却不在意的笑道:‘你试吧!’
她这种似天真而却凌厉无比的话锋,几乎使笑面神魔不知所答,当下只见他咬牙道:‘你不怕死?’
彤云仙子道:‘你这么大年纪,别再喜欢说大话吓唬别人,这些戏法我见得多了,什么“大卸八块”、“点石成金”、“钢针刺骨”、“生吞一剑”,看起来蛮好玩,其实都是假
笑面神魔顿足道:“气死我了!”
彤云仙子笑道:‘像你这种岁数的人,再活下去也没有多大意思,要死就死吧!’
笑面神魔终于又发出一串枭笑,咬牙道:“世事不由人,老朽再度出山,原本就要先杀一个鼎鼎大名的武林人物,料不到第一个死在老朽手中的却是你这样美丽的女孩子!”
右臂一振,‘苍鹰点’直指彤云仙子前胸。
彤云仙子毫不在意,翠袖一扬,迎了上去。
不但彭老帮主为之动容,谷三木、杜天林同样的听得出神不已。
彭老帮主忍不住道:“结果呢,大师为何停了下来?”
空明大帅白眉微动,沉凝的道:“结果实在平淡无奇,没有什么可说的,若干年来,没有人能接得下‘苍鹰点’,就算接得下,也没有人能够不受重伤,彤云仙子敢于向笑面神魔挑战,轻描淡学的接他一招,这是武林中的千古奇观。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越是神奇的事,越发显得不平凡,这千古难见的一击,不过仅是两人各自挥了挥手而已……”
彭老帮主急道:“那彤云仙子果然接下了笑面神魔的一记‘苍鹰点’而毫无受伤?”
空明大师点点头道:“没有……”
双目微瞑,忖思了一下,又道:“老衲当时看得清楚,敢说连两人身边的野草也没有动上一动,这千古难见的一招,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笑面神魔当时是什么表情,老衲不得而知,因为那时他正是背向老衲。
但他一直站在彤云仙子面前,良久良久,都没有移动一下。
彤云仙子也收敛了笑容,凝重得像一尊塑像,也是一直没有开口,没有移动。
大约过了顿饭时光,方见笑面神魔一字一顿的道:‘请教姑娘芳名?’
彤云仙子也一字一顿的道:‘楚无双。’
那时老衲方才知道她的名子……”
彭老帮主喃喃的道:“楚无双……这名字陌生得很……”
空明大师点点头道:“老衲当时就一直为这名字发怔,左思右想,却总是想不出一点端儿。
然而笑面神魔对这名字却有了反应,只听他仰天一阵狂笑道:‘难怪,难怪……’
微微顾了一倾,又道:‘楚仙子还愿意再见老朽么?’
彤云仙子坦然笑道:‘随时随地。’
那笑面神魔再也没说什么,仍然运起‘凌虚步”,一摇一摆的走了。
老衲当时的确倘恍如梦,以致大失常态,彤云仙子走到老衲面前之时,老衲还是有些痴痴迷迷。
彤云仙子笑向老衲道:‘那个不讲理的老家伙走了,禅师还在发怔么?’
老衲不由脸红耳热,哺哺的道:‘多谢仙子二次相救。’
彤云仙子不在意的笑道:‘老禅师别这样客气,些许小事,算不了什么。’
彤云仙子淡淡的笑道:‘小女子久慕中原文物,不过来游历游历,开开眼界,另外……’
面色微变,停顿了许久,方才接下去道:‘则是算算旧帐报报前仇!’
彤云仙子银牙咬紧道:‘不但有,而且都是不共戴天的,这笔债,他们都该还了!’
彤云仙子却又恢复了原有的笑容道:‘说多不算太多,若是把名字一个一个念起来,实在麻烦的很,老禅师还是不问也罢!”
从那时起,老衲就知道武林中大劫将启,已是无可避免的了!”
杜天林一面听空明大师述说,一面脑海中闪动着楚无双的影子。
在贺兰院的一切遭遇,历历如在目前。只听彭老帮主道:“这样看来,彤云仙子的金刀之会,当真是有坑尽正邪群雄之意?”
空明大师叹口气道:“到目前为止,这彤云仙子的一切,依然是一个难解之谜,谁知
彭老帮主忖思着道:“大约那笑面神魔也会来到鬼门峡了?”
空明大师点头道:“这是很可能的事。”
彭老帮主双条白眉几乎挤到了一齐,又忖思了一下道:“老朽想起一件事来,一年前冀北齐家堡忽遭天火,上上下下二十余口葬身火窟,竟没有一人逃得出来,这件事……”
空明大师应声道:“不但这件事,那天狼寨的天狼九魁中毒而亡及洞庭帮李老帮主一家
杜天林又想到了贺兰院的大火,何曾又有一个人逃了出来!
只是这件事不过发生于数日之前,空明大师与彭老帮主也许还没有听说而已!
谷三木接口道:“莽莽武林,也该有这等一次大变了……”
转向空明大师道:“大师与彤云仙子已有两次接触,难道这对她的来龙去脉,一点也看不出来?”
空明大师轻诵一声佛号道:“除了漠北的彤云宫之外,老衲再也摸不到一点头绪,就连彤云宫也是一个难解之谜,如非是新而成,就是从无人知,从无人到的地方,至于她因何与那么多人结仇,以及她的身世来历,武功渊源,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谷三木苦笑一声,道:“这正如狼骨唐泉之言,热闹的确是热闹到了极点……”
目光一转,又道,‘那么大师对这位彤云仙子的评价又是如何!”
空明大师长吁一声,道:“老衲对她有一个十分恰当的比喻,她就她像用来治愈老衲中了大漠毒泉的‘黑心花’,虽能解除剧毒,但本身却也含有剧毒,黄花红茎,美极艳极,但
谷三木惊然道:“大师的比喻对极了!但大师……”
空明大师苦笑一声道:“老衲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那彤云仙子既有含蓄保留之意,老衲自是不便深问。
但当时老衲所住的烟霞除了一张蒲团之外,再无长物,如何接待这位恩人,使老衲大费踌躇:幸而她自己解决了这个难题。她淡然一笑道:‘我要走了!’
彤云仙子一本正经的道:‘我最钦敬的就是佛门高僧,心如明镜,不染丝尘,能够结识大师,以经足慰本生了……’
老衲不敢接受这样的恭维,正想谦逊几句,彤云仙子却又说下去道:‘小女子来到中
老衲忙道:‘不敢不敢,但如有用到老衲之处,老衲无不尽力而为!’
但老衲心中却不住打鼓,老衲并非受恩不报之人,但如她挟恩迫使老衲去做违背侠道之事,老衲就不知该要怎样应付了。”
彭老帮主入神的道:“她可对大师有所要求?”
空明大师摇头道:“老衲的担心是多余的,彤云仙子一点要求也没有,就那样走了,但数日前来贴之上,她却写明了要老衲来七绝谷超渡亡魂……”
彭老帮主吁口气道:“这简直形同儿戏。”
空明大师喟然道:“不错,但老衲既有前言,自是不能不来,就算没有前言,站在敝派掌门的立场,老衲也不能不来。”
谷三木长身而起道:“天色已经大亮,依老禅师之见,我们该何去何从?”
空明大师道:“老衲将由旁入谷,静候变化。”
谷三木慨然道:“大师该动身了。”
黄袍飘闪,向林外走去。
谷三木并不徵求杜天林同意,转向彭老帮主道:“愚兄弟也向彭老帮主告辞了!”
彭老帮主怔了一怔道:“那彤云仙子为友为敌,姑且不论,单是西疆神龙与他所连接的西域群僧,就是一股难缠的力量,老朽虽无大用,但对贤昆促总可值一臂之力!”
谷三木一笑道:“彭帮主的好意,在下感激万分,若有求助于彭帮主之时,在下自会设法连络,但现在,还宜暂时分手为妙!”
彭老帮主忖思了一下道:“既然谷大侠坚持如此,就暂时分开也好。”
甫出数丈之外,谷三木却停了下来道:“兄弟,咱们两人也该分开了。”
杜天林怔了一怔 道:“大哥,你疯了,眼下危机重重,强敌四伏,你我是亲兄弟,怎
谷三木凝重的道:“兄弟,我何尝不知道,但是至少有两点重要的理由……”
杜天林困惑的道:“只要大哥理由充分,兄弟就听你的话。”
谷三木道:“金刀之秘,对你我二人来说,都不是十分重要的事,重要的是它关系着父亲的下落……”
声音放得低低的道:“你不认为这彤云仙子的一切情形与少林,以及爹爹和金刀之谜都有一种微妙的关系互相么?”
杜天林转转眼珠道:“大哥说得对,我也有一种难以言语的预感……”
谷三木平静的一笑道:“这就对了。其次,可能到这鬼门峡来的人还有六指老人,大忍禅师,八玉庄主,枯叶大师以及你的师父白回龙等,我们也该分别找找他们……”
杜天林点头道:“是。”
谷三木拍拍杜天林的肩头道:“大哥深切相信,一干到来的正邪群雄,就算明知这是火坑,在未得到结果之前,他们绝没有一个会中途离去,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杜天林接口道:“一来探寻父亲下落,二来清理清理二十多年来的旧帐,对么?”
谷三木凝重的点头道:“一点不错,另外,不论你我,在武功一道上都已不是弱者,大
杜天林豪气干云的道:“大哥放心!”
谷三木由衷的一笑道:“今日之事一过,大哥就要恢复真实姓名杜择林了!”
杜天林双眉微锁道:“大哥为何改名谷三木,其中似乎还有很多事瞒着我,大哥……”
谷三木摇摇头道:“这些事不久你就可以完全明白了……”
目光一转,又道:“但现在不是谈论这些事的时候,兄弟还是先办眼前的事吧!”
杜天林只好轻轻点头,别过谷三木,继续向林木深处走去。
》
密林尽义,是一处山崖,攀上山崖,就是鬼门峡的峭壁,但见危峰千仞,惊险万状。
此刻虽已天色大亮,但却阴云四合,下起了毛毛细雨。
鬼门峡中云雾更浓,由崖上下望,除了旋滚的云雾一片茫茫之外,任什么也看不清楚。
杜天林小心翼翼,向峰下滑去。
他武功大进,身轻如燕,在峭壁危峰之间,与云雾遮掩之下,无惧于被人发现。
估量滑下大约两百多丈,一片石笋如林的谷道已经平铺在眼前。
杜天林暗暗打量,虽是云雾迷漫,但他仍然可以感觉到这鬼门峡,也是七绝谷的谷中十分宽广,与狭窄的谷口相比,十分不称。
但由于两面山壁大高,与向内倾斜,使得谷内阴暗无比,令人有置身地狱之感,同时,
他记得谷三木曾经说过,谷中共有七十二处山洞,他也记得彤云仙子曾说置酒相街,但此刻极目看去,既不见有什么山洞,也看不出酒置何处。
谷中山风更大,但到处都是滑不留足的青苔,与硬的石笋,没有砂土吵得迷人眼目,但
忽然,正当他大为踌躇之际,只听有人低沉的道:“那面查过了么?”
声音由左侧传来,是苗疆血魔的声音。
只听另一个声接道:“是一处山洞,但里面空无所有。”
杜天林心中冰冷的忖道:“原来你们早到了谷中。”
当下急忙展开轻功身法,悄悄掩去,在一处突出的山岩后匿下身形,向前偷视。
只见苗疆血魔端坐在地,谭元则站在他五尺开外的两条石笋之上。
血魔阴阴的一笑道:“你挥动一下旗子,看他们有无反应”
杜天林此刻方才看到谭元背后插了一柄三角红色小旗,只见他抓在手中,向空摇了三摇。
那三角小旗边上似是缀上许多金银片虽在云雾之中,但摇动起来仍然闪闪发光。
杜天林心中暗忖:“这老魔不知在安排什么诡计?”
忖念之间,只见两面山壁之上,也有闪闪的光亮传来,虽然十分微弱,但却能看得十分清楚。
苗疆见魔低沉的轻声笑道:“行了,快些收旗归位。”
铁笔大旗谭元轻轻应了一声,收起那红色三角小旗,重新插手背后,踊身一跳,侍立于血魔身旁。
杜天林心头微泛寒意苗疆血魔究竟搅什么鬼,虽是不得而知,但可想到血魔必定认为自
苗断血魔如此,其他诸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大约到此的正邪群雄,每人都有自己打算,
杜天林屏息凝神,冷眼旁观。
只听血魔又轻声问道:“什么时刻了?”
谭元立即应道:“卯时三刻。”
血魔得意的阴阴一笑道:“辰时一到,不论是彤云仙子,中原三雄,西疆神龙等等,都教他同化劫灰,而今而后,整个的江湖武林,都将成为我苗疆一脉的天下!”
谭元略带畏怯的应道:“师伯算定他们都……进入谷中了么?”
血魔傲然道:“老夫的神机妙算,百不失一,所有正邪群雄都将在辰时之前进入谷内……就算少数不曾入谷之人,那也不足为虑了!”
谭元附合着道:“是……是……”
血魔又道:“那紫绡避火衣你穿好了么?”
血魔赤红的双目一张道:“但什么,你已是颇负盛名的大旗帮一帮之主,为何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谭元面色一红道:“我是说天已开始下雨,如果……”
血魔摇手打断他的话道“不必说下去了,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怕因天雨而使火药失灵,是么……”
不待谭元答复,又一笑接下去道:“你可知谷中为何云雾深浓,日夜不散?”
谭元怔怔的道:“小侄不知。”
血魔得意无比的道:“老夫早已观察清楚,谷中泉水滚烫,但却没有硫磺气味,那是因为地下有太多的沼气,经常发生燃烧之故,老夫所备的并非普通火药,只要一经点燃,不论是否下雨,都无法阻遏火势,而且,火药会引发山隙洞底等处的沼气,整个七绝谷将成一片火海,任凭武功多高之人,只要他肋下没有生翅膀,绝飞不出七绝谷去。”
谭元呐呐的道:“师伯好像说过此来的目的,主要的是为了盖世金刀……”
血魔欣然道:“金刀该算是老夫的第二目的,俗话说得好,真金不怕火炼,等他们同化
谭元有些遗憾的道:“师伯的办法固好,但未免……狠毒了一些!”
苗疆血魔笑道:“有道是无毒不丈夫,处于今日的江湖武林之中,如果武功不够高,手段不够狠,你就休想有立足之地,难道你连这些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么?”
谭元只好呐呐的道:“是……是……”
苗疆血魔悠然道:“到此的正邪群雄,各怀鬼胎,但老夫敢说谁也没有老夫的办法最绝最狠。”
谭元点头道:“我明白了,师伯的第一目的与那彤云仙子的目的相同,要一举坑尽天下群雄,独霸武林!”
苗疆血魔得意的笑道:“不错,这是老夫一生中梦寐以求的事,现在,眼看就要实现了,只要这些强敌一除,放眼武林,天下那里还有老夫的对手?”
忽然,有脚步声遥遥传来。
谭元连忙悄声道:“师伯……”
但苗疆血魔摇手打断他的话道:“表现得从容一些,不论来者是什么人,只要细心应付过去就是了!”由于云雾浓重,虽然已经听到脚步声,却看不到人影。
那脚步声走得不快 但那轻微的沙沙声,却使人情不自禁的有些心惊。
终于,云雾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杜天林匿身石后,看得清楚,只见那是一个女人,青衣青裙,青巾掩面,在云雾中飘然
虽然看不出面目,但杜天林却直觉的感到,那绝不是彤云仙子,应该是一个四旬左右的妇人。
忖念之间,只见那蒙面妇人已在苗疆血魔面前丈余之外收住了脚步。
苗疆血魔不自然的干咳了一声,道:“芳驾……是什么人?”
蒙面妇人嘿然一笑,没有应声。
苗疆血魔怔了怔,又道:“芳驾想必是彤云仙子的属下了?”
但那妇人却又是嘿嘿一笑,缓缓抬起右手,将蒙面的青巾拉了下来。
蒙面青巾一除,苗疆血魔与谭元两人同时愕然失色,一齐惊出声。
杜天林也已看清了那妇人的面目,他是认得她的,原来正是血魔的师妹,也一度曾与血魔有夫妻之份的中年妇人谢芙蓉。
谭元急忙俯身一礼,叫道:“师父。”
苗疆血魔极不自然的道:“你……你怎么也来了?”
谢芙蓉冷笑道:“我不能来么?”
苗疆血魔尴尬的一笑道:“能来,自然能来,但……情势险恶,眼下正邪魁首毕集,难
谢芙蓉坦然笑道:“这是难得的盛会,身为武林中人,若是错过这大好机会,岂不遗憾终生?”
苗疆血魔白眉深锁道:“但……老夫等都是接到请柬而来,师妹……”
他的话并没说下去,原来谢芙蓉已由袖中取出一幅素绢,展开来念道:“半月之后,九顶山将有金刀之会,届时正邪群集,盛况必属空前,如有雅兴,可与小妹同往……”
谢芙蓉寒着脸道:“为什么不是?”
苗疆血魔道:“那口气不对,而请贴上未说明七绝谷,只说邀你同往……”
谢芙蓉淡淡笑道:“口气不对,只因她与我同属女流,邀我同往,是要我事先与她见面……”
苗疆血魔怔了怔道:“她邀你在什么地方先行见面?”
谢芙蓉道:“米仓山。”
茁疆血魔大感兴趣的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召开金刀之会的目的究竟何在?”
谢芙蓉哼道:“以你的经验见识,岂有不明白之理,还不是借金刀之会消灭天下正邪群雄……”
苗疆血魔一笑接口道:“以达到她进侵中原,独霸武林的目的,对么?”
血魔急道:“什么原因?”
谢芙蓉淡淡一笑道:“报仇。”
苗疆血魔摇头道:“老夫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从来就没有听人说过有位彤云仙子,什么人会与她有着仇恨?”
谢芙蓉道:“她的仇人很多,正邪双方均有,只怕你也是其中之一。”
苗疆血魔先是一怔,继之微笑道:“好吧,就算我也与她有仇,随她报复也就是了,不过,念在同门之情,夫妻之义的份上,老夫要奉劝你一句,早离此处,最好现在就走。”
谢芙蓉冷冷的道:“你我的关系早就断绝了,你凭什么叫我离开此处?”
苗疆血魔苦笑道:“老夫已经说过了,那是为了你好。”
谢芙蓉目光一转,寒着脸道:“你的好意我心领就是,可惜我却无法从命,因为我与那彤云仙子已经结为金兰之好了!”
苗疆血魔大吃一惊道:“怎么,你们已是干姊妹了?”
谢芙蓉爽然笑道:“一点不错,你不妨想想看,我的干姊妹要办这么一件大事,我能不帮忙么?”
苗疆血魔摇头一叹道:“为什么你有认干姊妹的瘾头凭地大法……别人你可以认,但这位彤云仙子,你是认不得的。”
谢芙芙哼了一声道:“为什么认不得,我一生认的干姊妹虽多,但只有这个干妹妹才是最理想的,不论人品,姿容,才学,武功,任何一样都是世上第一流的!”
苗疆血魔两手一摊道:“好吧,既然如此,老夫也没有什么话说,彤云仙子召开金刀大会,你一定也是忙人,老夫不多打扰你的时间,你……”
谢芙蓉格格一笑道:“你要赶我走?”
苗疆血魔强笑道:“金刀之会,你也算半个主人,老夫如何能够赶你,只是……”
谢芙蓉冷冷的接口道:“我还有一件事要向你交待,交待完了我立刻就走,你想留也留不下我……”
声调一沉,严肃无比的道:“我这位义妹是个无所下知,无所不能的人物,你如果妄想浑水摸鱼,从中捣鬼,那可是自讨苦吃!”
苗疆血魔愕然一声道:“老夫不过是应邀赴会之人,又能捣什么鬼,你这是过虑了!”
谢芙蓉含蓄的一笑道:“没有就好,元儿,咱们走!”
谭元急忙应道:“是的,师父!”
但他甫欲迈动脚步,却见血魔抢先一掠而起,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谢芙蓉双眉一皱,怒道:“丁永诠,为何拦下我的徒儿?”
苗疆血魔一笑道:“不!老夫不会留他,只是讨还他替老夫保管的一件东西……”
说着,向谭元沉声道:“把血幡令给我。”
谢芙蓉站于一旁,面含微笑,并不干涉。
谭元神情紧张,额头上已有冷汗渗出,看看血魔,又看看谢芙蓉,只好缓缓去取背后的小旗,但无可奈何的悄声道:“师父既然来了,情形已经不同,师伯……”
苗疆血魔冷厉的投注了他一眼,但却微笑道:“没有关系,放心跟着你师父去吧,老夫立刻就要离开此处,决定不参加这金刀之会了。”
谭元仍在迟疑,却又不便明说,神色间一副无可奈何之情。
谢芙蓉不在意的笑道:“元儿,你是大旗帮一帮之主,连这面破破烂烂的小旗子,怎么也会看到眼里,快些还给他吧!”
谭元只好把那“血幡令”递了过去。
苗疆血魔接过小旗,一本正经的道:“既然彤云仙子已是你的义妹,老夫对这金刀之会已经没有多大兴趣啦,就此别过了!”
谢芙蓉微笑道:“很好,我可以向义妹说明,你不必参加了!”
但谭元却畏畏怯怯,时时回头张望。
忽然,只听他失声叫道:“师拍,你不能……”
原来苗疆血魔在谢芙蓉走出不远之时,已经擎起“血幡令”,狂摇猛挥。
谢芙蓉转身而回,沉声叫道:“元儿,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
但见紧张的气氛立刻就松弛了下来,谭元的惊慌之色恢复了平静,苗疆血魔的“血幡令”停止了摇摆,老脸上现出一片迷惘错愕的表情。
谢芙蓉步步迫近,冷笑道:“丁永诠,血幡令为何不摇下去了?”
苗疆血魔怔怔的咬牙道:“你……你做了什么手脚?”
谢芙蓉冷厉的道:“这正是我要问你的话,你的用心之毒,手段之狠,世上大约再也找
目光怨毒的一扫血魔,接下去道:“你布置得很巧,设计得也不谓不妙,你伪装不知七绝谷的所在,事实上你却比谁都清楚,用你的三十六名心腹爪牙,将苗疆特产的灰石硝悄悄的运来了数百斤之多,那种见风即燃的灰石硝,以数百斤的数量,就算不引动山腹中的沼气,也足以使这座七绝谷变成一片火海了,你暗着紫绡避火衣,大火会使到场的正邪群雄同化灰烬,你却能从火窟中从容逃生……”
苗验血魔恼羞成怒的叫道:“你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谢芙蓉嘿嘿冷笑道:“我更清楚的是你那颗丑恶的心,我与你曾有同门之义,夫妻之情,但你却一无顾念,仍然要坑尽谷中众生,你还有什么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谢芙蓉正在恨声叱骂之际,忽听浓雾中衣袂破风之声大起,一条人影由峰壁上疾泻而下。
峰壁高达千丈以上,任何人也不可能有这样高的轻功,敢于一跃而下。
但这个迷立刻就解开了,原来那人并不是自己跳下来的,而是被人掷下来的,但听噗的一声闷响,一个青衣劲装,腰系红巾的中年汉子已经摔得脑浆迸裂,骨断筋折,当场死去。
那汉子在摔下之时并不曾发出丝毫惊呼之声,可以推知他被掷下之前已经遇害,至少是被点闭了穴道。
苗疆血魔见状却不由震了一震,原来那正是他暗暗布下的三十六名心腹爪牙之一。
紧接看又是一名摔了下来,而后是两名,三名一眨眼之间,已有整整六个人被摔了来,
苗疆血魔双目赤红,沉声怒吼道:“谢芙蓉,你不该这样对付老夫!”
谢芙蓉面如寒冰的道:“你对付我的手段又是如何,如果不是我的义妹洞烛先机,大约我也难免今天这一场火劫吧……”
伸手指了指六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又道:“这警告对你已经很够了……”
血魔强忍气愤,道:“另外的三十人呢?”
谢芙蓉冷凛的笑道:“会无好会,宴无好宴,难道你不觉得今天是你很难度过的一关?”
血魔嘿嘿冷笑道:“老夫清楚得很!”
谢芙感淡淡的道:“那么你还是等渡过今天这一关之后再找你那三十名属下吧!”
苗疆血魔则冷哼一声,长身而起,先一步拦在谢芙蓉的面前。
谢芙蓉双目含煞,沉声喝道:“丁永诠,你何必定要找死?”
血魔双目突出如铃,暴怒得几近疯狂,低沉如雷的吼道:“谢芙蓉,老夫等待了几十年的这一天,就如此轻描淡写地毁在你的手中,老夫心是不甘。”
谢芙蓉淡然一笑道:“如果你能逃过这一关,就已经算是三生有幸了,你还奢望什么?”
血魔咬牙道:“我要的是名扬天下,威镇武林,如此断羽而退,生不如死!”
谢芙蓉哼道:“依你说,想要怎样?”
血魔隐骘的道:“既然同门之义已断,夫妻之情已绝,老夫今天就拿你开刀!”
右掌一抡,疾推而出,发出了排山倒海的掌,向谢芙蓉迎面击去。
谢芙蓉身子斜飞而起,势如流星,凌空点出一缕指风,截向血魔曲尺穴。
这是以攻制攻的上乘打法,血魔掌力发到一半,被迫收招自救,缩臂转身,斜退三步。
定神看时,只见谢芙蓉又站在自己面前丈许距离之内,冷冷一笑道:“丁永诠,你别忘了,同门习艺之时,你就一直是我的手下败将!”
血魔咬得牙关格格作响,大叫道:“谢芙蓉,我恨死了你……”
谢芙蓉却笑道:“你不必恨我,我有样东西给你看。”
血魔怔了一怔道:“什么东西?”
谢芙蓉笑道:“只要你看过之后,立刻就明白了!”
说着伸手向怀中一摸,递了过去。
血魔定神看时,只见她手掌中一无所有,不由在为困惑的道:“你在捣什么鬼?”
谢芙蓉淡谈笑道:“我只是要你看一样东西,难道你没有看到?”
血魔哼道:“你掌心中一无所有,要老夫看些什么?”
谢芙蓉笑道:“你当真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么,为什么你不仔细看一看?”
血魔果真又向前凑了一下,但仍摇摇头道:“老夫还是看不到什么!”
谢芙蓉笑道:“难道你看不到我掌心之中有一层黑色的粉末?”
血魔果然看到了,哼了一声道:“那末一点点东西,如不是你说明白,老夫当真看它不出。”
谢芙蓉笑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吗?”
血魔摇头道:“老夫如何知道?”
谢芙蓉道:“在大漠之中,有一种美丽的野花,花蕊是黑色的,这就是用花蕊所制的花
血魔哼道:“这又有什么用处,为什么你要给我看这点东西,就算它是毒药,只怕最多也不过能够毒死一只苍蝇。”
谢芙蓉笑道:“你太小瞧它了,这一点点东西,就要用五十朵黑心花的花蕊!”
谢芙蓉并不理会他说些什么,突然将手一扬,向血魔兜头撒了过去。
苗疆血魔与谢芙蓉站得极近,加上他丝毫无备,但见一层黑雾顿时把他撒了个满头满脸。
血魔伸手向脸上一摸,怒叫道:“贱人……”
谢芙蓉大笑道:“丁永诠,我本不想如此,但这是你逼我做的,你的命已经不长了!”
“但你也别忘了,老夫是百毒不侵之人,这点鬼名堂还不放在我心上!”
谢芙蓉哼道:“你虽然百毒不侵,但这黑心花粉却不同于一般之毒……”
苗疆血魔并不阻拦,但等谢芙蓉走出十步左右,却见他随手一扬,一点寒星射了出去。
谢芙蓉震了一震,显然已被射中。
苗疆血魔大笑道:“谢芙蓉,如果你那黑心花粉果然有效,黄泉之下老夫已经有伴儿了!”
谢芙蓉咬牙转身道:“丁永诠,你用的什么东西暗算老身,你不是一直不曾用过暗器的么?”
苗疆血魔咬牙道:“老夫确然一生不会用过暗器,但现在却突然想到用它一用……”
声调一沉,道:“这是老夫二十年前练就的一种暗器,虽然只是一种小玩艺,但却有二十几种稀奇的毒素喂过,大约也够你享用的了。”
谢芙蓉怒道:“你想致我于死?”
苗疆血魔狂笑道:“彼此彼此,难道你不想致我于死?”
谢芙蓉冷哼一声,急道:“元儿,扶我快走!”
站在一旁,手足无惜的谭元连忙应声掺扶住谢芙蓉,急急离去。
眨眼间,两条影子消失于雾气之中。
场中恢复了宁静,只有呼啸的山风,吹得人心头发慌。
苗疆血魔坐了下来,守着六具尸体,忙不迭的闭目养息。
血魔双目一睁,讶然道:“是你?”
杜天林点点头道:“是我。”
疆血魔苦笑一声,又把双目闭了起来。
杜天林慢悠悠的道:“在下到此已经多时,贤伉丽的一切情形,都巳看到眼中了!”
血魔咬牙道:“老夫想不到会毁在一个可恨的女人手上!”
杜天林道:“尊驾不是百毒不侵,根本不在乎那点黑心花粉的么?”
血魔长叹一声,道:“老夫虽然百毒不侵,但……但这‘黑心花粉’似乎多少有些不同。“
血魔苦笑道:“虽然中毒,但老夫自忍能抗得过它,总会设法排出体外……”
血魔哼道:“就算将她干刀万剐,也消解不了老夫的心头之恨!”
杜天林笑道:“尊驾勇于责人,殆于责已,如果你能想想你所用的手段如何可怕时,大
血魔老脸微红地道:“不但老夫的手段如此,到此的正邪群雄,又有那一个的手段不是如此。”
微微一顿,又道:“你说老夫死得瞑目,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天林道:“尊驾大约活不成了!”
血魔怒道:“小子,别激怒老夫,当真使得老夫性起,只怕活不成的是你!”
杜天林淡然一笑道:“大漠中的黑心花,是含有剧毒之物,而且毒性与一般毒素大不相同,五十多朵的花粉,没有人能承受得了,尊驾再强也是没用的了。”
血魔勃然大怒,长身而起,一掌推来。
杜大林巍立不动,既不闪避,也未还击。
血魔虽已中毒,但功力依然极强,掌力如山,直击而到!
但听掌风呼啸刺耳,震杜天林衣袂猎猎做响,但他却从容微笑,恍如玉树临风,根本动也没动。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的事,名震武林的苗疆血魔,先后曾数次击败杜天林,为何现在却突然变得如此悬殊,那一掌除了震动杜天林的衣袂之外,竟然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
血魔长叹一声,颓然住手。
原来一来是因血魔中毒之故,功力大减,二来则是杜天林功力较前大增,以致两相对照,差了甚多。
血魔嘶声狂吼道:“可恨的谢芙蓉,阴司里我再跟你算帐!”
杜天林摇摇头道:“你错怪人了!”
血魔双目瞪得像铜铃一般,叫道:“老夫怎的怪错了人?”
杜天林微吁一声道:“动手的虽是谢芙蓉,策划的却是彤云仙子,如果你不幸而死,那是死于彤云仙子手上。”
苗疆血魔咬牙道:“不错,这话也对,想不到老夫如此煞费周章的严密安排,竟然被她
杜天林道:“而且她又利用你离异了的妻子来杀你,这手段就更高明与厉害了!”
苗疆血魔狂笑道:“但我也杀了她。”
杜天林苦笑道:“你又怎知那不是彤云仙子的安排,她不见得真心要认谢芙蓉为义姊,那不过是她利用别人的一种手段罢了!”
苗疆血魔沉默多时,道:“小子,你年纪轻轻,对事情看得倒是很透!”
杜天林笑道:“尊驾过奖了,其实这是很明显的事,只不过尊驾是当局者迷而已。”
他迈动脚步,意欲离去。
苗疆血魔嘶声叫道:“你要走了?”
杜天林凝重的道:“在下要办之事很多,何况在这七绝谷内,危机重重,四面部是强敌,彤云仙子,西疆神龙,都是不可思议的人物,在下留此无益,自然要走!”
苗疆血魔摇摇头道:“老夫此刻才意识到,这位彤云仙子,实在是个最为厉害的人物—一小子,你最好及早离开此处。”
杜天林瞧着他道:“尊驾的好意,在下感谢得很,不过,这话正是在下想奉劝尊驾的,趁着毒伤还不曾发作,最好早离此处。”
苗疆血魔长长的喟叹了一声道:“也许老夫真的不行了……”
杜天林双拳微拱,道:“尊驾保重……”
苗疆血魔沉声叫道:“小子慢走。”
苗疆血魔面部惯有的暴厌凶横之色已经消隐下见,代之的则是一片悲伤之情。
只听他悠悠的道:“令胞兄谷三木呢?
杜天林道:“实不相瞒,我们分手而行,眼下我也正在找他,尊驾……”
苗调血魔双目微瞑,轻轻的道:“找到他时,代我传几句话给他……”
杜天林点头道:“尊驾仅请明言,在下一定给你传到。”
苗疆血魔喘了一口粗气道:“放目天下武林,使老夫真正佩服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令胞兄……”
杜天林心中暗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老家伙只怕当真要死了!”
忖念之间,接口道:“家兄一定乐于听到尊驾这话。”
苗疆血魔苦笑一声,又道:“老夫并不是指他的武功,就武功而言,他不一定会是老夫的对手,何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功高过他的人也不在少数,老夫是佩服他的侠气英风,他当年纵横中原,每一件侠行义举,都使老夫衷心钦服……”
苗疆血魔沉默了一下,又道:“老夫此来的目的,并不是真正垂涎他的金刀这一点也请你转告他。”
杜天林点头道:“我知道,尊驾真正的目的是要利用火攻,一举而坑尽天下群雄!”
苗疆血魔苦笑道:“不错,那确是老夫曾经想要做的一件大事,但老夫之不垂涎金刀,
杜天林道:“什么原因?”
苗疆血魔突然仰天大笑道:“金刀之谜,老夫知道得清清楚楚!”
杜天林愕然一怔道:“你说什么?”
苗疆血魔笑声一收道:“老夫是说那金刀之谜,老夫知道得清清楚楚,只不过这件事一
杜天林试探着说:“那金刀之中藏有‘达摩真谜解’,已有不少人知道,尊驾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苗疆血魔大笑道:“老夫若只是知道这一点,为何敢说知道金刀之谜!”
杜天林大笑道:“那么尊驾还知道什么?”
苗疆血魔长叹一声道:“老夫壮志已灰,雄心已老,埋藏在心中的这件事自然不妨告诉你……”
目光神秘的盯在杜天林脸上,轻声道:“金刀中藏有一面金牌,上面只有四句诗,是:
苗疆血魔沉声一叹,喘吁不上。
只见他赤红的面颊上罩了一层乌气,双手十指微颤,已有明显的中毒徽象。
杜天林急道:“尊驾所中的‘黑心花粉’只怕……已经有些发作了!”
苗疆血魔颓然长叹道:“老夫知道……好厉害的‘黑心花粉’,老夫一生弄毒,本已百毒不侵,料不到却仍要死在毒上……”
说着,伸手由袖中抓出一条蜈蚣。
杜天林不由为之一怔,想不到他身上竟然带有这样可怕的毒物。
原来那蜈蚣通体乌黑,双目血红,约有半尺长短,在苗疆血魔五指捏弄之下,扭动不已,形状十分恐怖。
但苗疆血魔却神色坦然,看了那蜈蚣一眼,张口将其放入嘴中。
杜天林不由眉头一皱,把头转了开去。
苗疆血魔咬得吱吱作响,竟把一条含有剧毒的蜈蚣生生的吞了下去。
良久,只见他一抹口唇,叹了一声道:“你奇怪么?”
杜天林苦笑道:“只是感到恶心而已。”
苗疆血魔摇摇头道:“也是没有辨法的事,其实老夫也不作兴吃这种东西,但为了抑制‘黑心花粉’之毒,却不能不硬把它吃了下去。”
林天林点点头道:“想必这就是以毒攻毒了!”
苗疆血魔嘶声狂笑道:“不错,这正是以毒攻毒,至少,两个时辰之内,老夫可以无碍,要让那贱人先到黄泉路上去等我!”
杜天林目光四外一转道:“尊驾还没有说出那金刀之谜是……”
苗疆血魔点头道:“老夫就要说出来了……”
双目微瞑,忖思了一下,方道:“这大约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老夫是第三次进入中原,小住于太行山的落雁坡。
记得是一个骤雨过后的黄昏,雨后天晴,夕阳上照,山中景色甚美,老夫贪恋景致,在一片林中缓缓踱步观望。
忽然,老夫发现林中有一条人影,手中正捧着这柄金刀……”说着指了指杜天林的背后。
杜天林一怔,接口道:“那是谁,尊驾能确定就是这柄金刀么?”
苗疆血魔狂笑道:“那人是谁,当时老夫一无所知,至于金刀,老夫却绝对不会弄错。”
杜天林双眉深锁,迫不及待的道:“尊驾快请再说下去。”
苗疆血魔缓缓的道:“那人在林中盘桓了一会,金刀出鞘,一手握住刀柄,一手握住刀背,双手用力,似乎要将金刀从中折断一般。
老夫当时心头一动,长身而起,飞快的扑到那人面前。
那是个年约五句以上之人,老夫的现身使他怔了一怔,但他却对老夫没有丝毫惧意,只淡淡的打量了老夫一眼,道:‘你是苗疆血魔丁永诠?’
老夫再仔细的瞧了那人一会,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知他为何一眼就能看出老夫是谁来。
当时老夫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微微一笑,道:‘在下的姓名不便相告,你不妨称在下为“世外人”吧!’
老夫闻言不由大怒,这人来免太藐视老夫了,当时老夫怒哼一声,伸手就去扣他的腕脉。
想不到老夫实在小瞧了这‘世外人’,他并未闪避,仅是右腕一翻,用他的食中二指敲了老夫的肘弯一下……”
杜天林一笑道:“尊驾就这样容易的被他敲中了么?”
苗疆血魔苦笑道:“老夫当时也在奇怪,那人随随便便的反手一敲,竟似乎是一记绝妙无比的招式,不但避开了老夫那威猛无比的一抓,而且肘弯上硬是让他硬了一个正着。
那一弯虽然看来用力并不多大,但老夫却着实吃足了一记苦头,一条右臂就像折断了一般……”
杜天林大为困惑,如非血魔能说出那四句诗来:这件事简直使他无法相信。
当下却故作不在意的一笑道:“而后尊架一定与他打起来了?”
苗疆血魔摇摇头道:“没有……不瞒你说,老夫就是这么一点不长进的毛病,那反指一弹虽是小巧之技,但老夫看得出来,那人武功不在老夫之下。
既是遇上了厉害的对头,老夫不喜欢吃眼前亏,立刻就软了下来。”
杜天林淡然一笑道,“尊驾倒是坦白。”
苗疆血魔苦笑道:“这是因为老夫就要死了,其实这也是老夫一直保守秘密,不肯将之说出的最大原因。
世外人向老夫笑了一笑道:‘苗疆血魔,也算邪道中的一流人物,就请你助我一臂之力吧!’
老夫当时受宠若惊,道:‘尊驾要老夫做些什么?’
世外人竟把金刀刀柄递到老夫手中,沉凝的道:‘把它握牢。’
老夫依言照辨,却见他握住刀背向外猛拉。
老夫枉自在江湖中称雄一生,想不到那人的内劲竟高出老夫数倍以上,最初老夫单手握刀,而后改为双手,把全付功力都使出来。
但这样依然毫无用处,一股股的大力由刀背上不停地传来,最后把老夫拉得踉跄前进,再也收步不住。
老夫当时面红耳赤,但世外人却长叹一声,停手沉思久久无语。
老夫试探的问道:‘尊驾莫非想把这金刀拉断么?’
世外人向老夫冷冷的笑了一笑道:‘不是拉断,而是拉开,这刀柄与刀身原是活的……’
老夫大为骇然,暗暗心想,就算那是死的,方才两力拉的结果,也应该扯成两段才对,为什么这金刀竟是如此坚牢。
世外人长叹一声,道:‘看来是没有辨法了!’
老夫当时忖思着道:‘如果尊驾真想把它拉开,只好多找几位武林人物,一齐动手不就成了?’
老夫当时灵机一动,道:‘老夫有个主意,人间饲养的动物,以牛的力气最大,只要把金刀两端用坚牢的铁丝等缚牢,用牛来拉,大约也够拉开!’
这办法显然使此人感到了兴趣,当下只听他微微一笑道:‘也好,就烦你去找几十头牛来吧!’
老夫一来好奇,二来很想交交他这个朋友,当下很容易的向农家租来了四十头牛分成两组,将金刀牢牢系在中间,而后赶着四十头牛分向两边奋力拉去。
终于,当四十头牛把力道用足之后,铿然一声,金刀分为两段,在刀柄与刀锋相连的地
杜天林心中像被人戮了一刀,苗疆血魔说得不错,这金刀是被人拉开过了,当下急道:“而后呢?”
苗疆血魔道:“而后,世外人又把金刀还原,重新击在背后,但那四句诗却使他与老夫俱皆困惑不已。”
杜天林也在思索着那四句诗。
只听苗疆血魔又道:“那世外人不停的重复着那四句诗,大约过了顿饭之久,忽见他霍
老夫纳闷的道:‘尊驾究竟想什么?’
世外人哈哈大笑道:‘这四句诗表面上看起来,一文不值,认真说来,一点涵养也没有,但如果把这四句诗排列起来,横着念,那第一句是什么?’
世外人得意的道:‘这就对了,龙虎二字,八成是指的龙虎山,风云二字也许是风云
目光森然一转,瞧着老夫又道:‘金刀之中藏着达摩真谜解,在下本来一直怀疑,但这四句诗却指明了达摩真谜解的所在,一定是在龙虎山的风云谷,或是风云洞中。’
老夫也高兴的道:‘你我可以立刻去找这达摩真谜解,据说达摩真谜解上的武功习成之后,可为武林第一,你我……’
世外人却冷冷的道:‘住口!’
老夫证了一怔道:‘老夫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难道没有老夫的份儿!’
世外人冷冷一笑道:‘不但没有你份儿,而且还要委屈你三至五天……’
老夫不禁想道:‘尊驾这是什么意思?’
世外人一言不发,拂手一指,就向老夫的胸前点了过来!
老夫又惊又怒,但武功这玩艺,硬是一分也勉强不得的,老夫勉强与他对了三招,结果
世外人瞧着老夫道:‘在下的点穴手法十分特别,若想破解,只怕你根本没有这份能耐,其实只要挨过三至五日,穴道自解,你就可以离开此处了!’
老夫当时既不能言,也不能动,只好怒睁双目,表示出老夫的恨意。
世外人又笑向老夫道:‘这是一件很不露脸的事,大约你不会向人说起吧!’
当时不顾老夫死活,背着金刀急掠而去。”
杜天林听得又惊又疑,但心中却也想到,那龙虎风云四字的破解,看来十分正确。
当下却又问道:“而后想必尊驾也赶去了龙虎山风云谷或是风云洞去了吧?”
苗疆血魔摇头道:“那不是风云谷,也不是风云洞,而是一座‘风云寺’……”
微微一顿,接下去道:“老夫白出了力气,又贴上了租牛的钱,最后却被人点了穴道,横躺在山林之中,这口气实在平不下去,故而到了第四天道解去之后,老夫立刻就赶到了龙虎山,费了三大时间,终于找到了那座风云寺。”
杜天林没有应声,只用询问的眼光望着血魔。
血魔喘吁了一下,又道:“风云寺是一座多年失修的废寺,至少也断绝了香火百年以上,老夫在寺中转了一圈,立时就找出了线索。
原来寺中荒芜已久,积上盈寸,但老夫却发觉了崭新的痕迹。
那痕迹把老夫引入了座地下的石室之内,石室中本来一无所有,但老夫却发觉那地方已被人大肆搜索,地面上挖了几处破洞,壁间也挖了好几处石壁,可以想知世外人在这里下了不少功夫!”
杜大林皱眉道:“尊驾究竟知不知道他到底有无所获?”
苗疆血魔苦笑道:“根据种种痕迹,老夫可以断定世外人一定已把他要找的东西找去了!”
杜天林双目微瞑,道:“那世外人一直没有说出他的名字来?”
苗疆血魔摇摇头道:“没有。”
杜天林皱眉道:“尊驾能否形容一下,那人究竟是什么长相,有什么特徽?”
苗疆血魔微喟一声,苦笑道:“老夫用不着形容因为最后老夫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杜天林急道:“是谁?”
苗疆血魔凝注着他,一字一顿的道:“他就是你爹爹杜任左。”
“啊?!”
杜天林几乎昏了过去,当年的一幕又重现眼前,然而与这件事两相印证,却找不出一点可能。
但那四句诗却支持了苗疆血魔的说法,而且,他已是中毒将死人,要撒这谎言有什么目的?
一时之间,他脑海中浮起了无数的疑间,自己当年太小,对爹爹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爹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当年爹爹的失踪,就是一件令人难猜的谜,连胞兄杜择林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如果血魔之言属实,那么达摩真谜解有关兵刃剑法与掌指拳脚的两部份是落到了父亲的手中。
忖念之间,不由痴痴的怔在当地。
苗疆血魔纵声欲笑道:“这段秘辛埋藏在老夫心中已经二十多年,现在完全告诉你了!”
杜天林点点头道:“我相信你的话,我将尽力去查明这件事。”
苗疆血魔忽然痛苦的喘吁了一声,道:“老夫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的爹爹……”
话锋一顿,仰天叹道:“算了,不说也罢!”
杜天林大为困惑的道:“尊驾要说就说,为什么要这样吞吞吐吐!”
苗疆血魔苦笑道:“这是很难取信于人之事,而且近乎挑拨之言,你……愿意听么?”
杜天林凝重的道:“至少可以做我的参考,自然是非听不可。”
苗疆血魔点点头道:“好吧……”
声调一沉道:“杜任左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也不是你胞兄杜择林的。”
苗疆血魔道:“因为当老夫与你爹爹交谈之时,他无意中流露了一句话,那是:‘在下终生未娶’但事后发觉这话不对,立刻又支吾遮掩过去……”
微微一顿,又道:“你不妨想想看,既然他终生未娶,又何从会有你们这一双兄弟?”
苗疆血魔双手一摊道:“实不相瞒,老夫已将毒发而死,那有兴致编这套谎言!”
苗疆血魔挥挥手道:“去办你自己的事吧,老夫也要走了!”
杜天林皱眉道:“你还能走得出去?”
苗疆血魔狂笑道:“其实老夫已经注定必死,走出谷去与走不出谷去都没有什么分别,
不待话落,摇摆着身子向前走去。
杜天林没有再去叫他,苗疆血魔也没有再转身回头,不久就消失于云雾之中。
杜天林心中像塞上了一块巨石,一时心头烦躁,痛苦不已。
虽然他心中感觉痛苦,但他却仍然欣幸自己会遇上了血魔,从而知道了这桩秘辛。
但无数的问题却紧紧地困恼着他!
杜任左当真不是自己父亲么?如果杜任左不是,自己的父亲又是谁?
杜择林是不是自己的胞兄,也因此而成了无可解释的疑问。
其次,杜任左去了何处?
当年他装得那样像法,目的又是何在?忖思之间,茫然向前走去。
由于心灵上受了刺激,视听之力也似乎大打折扣,以致等他听到人声时,已经到了一群人的面前。
杜天林微微一惊,此时方才觉自己已经到了一座山洞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