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收中国学生吗(最赚钱的IP,翻车最狠?)
霍格沃茨收中国学生吗文章列表:
- 1、最赚钱的IP,翻车最狠?
- 2、霍格沃茨学院范儿?还是信手拈来的宽松感?小孩才做选择题
- 3、为还房贷,我去600年前的魔法学院当校长 | 远来之人上
- 4、追随哈利·波特 探寻留学英伦魔法之旅
- 5、10岁出道,凭一角色红遍全球,年入千万美元,30岁的她很享受单身
最赚钱的IP,翻车最狠?
“对不起钱钱,我需要这盒霍格沃茨月饼!”
近日,好利来推出的“哈利·波特”联名新品,让人直呼心动。与电影中一模一样的魔法书礼盒、巧克力蛙和金色飞贼形状的精致糕点,谁能拒绝?于是产品预售一开启就遭到疯抢。
不过看到599元的定价,总有人会忍不住纠结。“可它是哈利·波特联名。”“点心虽好,但吃完就不剩什么了。”“可是它还送魔杖笔啊。”
最终,看到预售页面上那一句“10月15日前发货,节前不达”,大部分人还是冷静了下来。
联名礼盒。/好利来
好利来并不是今年第一个“哈利·波特”刺客。
前几天,海马体照相馆公布了哈利·波特联名写真样片,二三百元一张照片的价格,再加上抠图的背景,遭到了“哈迷”们(指“哈利·波特”粉丝)的嫌弃。
“去上学不穿原版校服,而是穿联名款服装?”
“拍一套九宫格的价钱,都够去一趟北京环球影城再买个巫师袍了。”
《哈利·波特》系列虽然早已完结,但这些年还是赚了不少钱。且不说《神奇动物》系列电影一次次靠情怀把人们“骗”进影院,各种联名周边也从来没淡出过哈迷们的视野。
尤其是今年,它似乎比以往还要频繁地与国内品牌联名,让人有种“突然被哈利·波特包围”的感觉。
莫非,英国巫师盯上了中国麻瓜的钱包?
中国麻瓜,钱包不保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哈迷想给“哈利·波特”花钱,几乎都花不出去,只能给书和电影票买单。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粉丝们的热情。除了海外代购周边,他们会收集所有版本的书籍,包括原著小说和衍生的设定书等等。
有些人还会收藏古早的影碟。“最开始买的是VCD,后来因为影碟都变成DVD了,我就又买了DVD。”资深哈迷小蓝说。
《哈利·波特》不同版本的小说及周边书。/小蓝供图
小蓝是95后,小学就开始看《哈利·波特》。她人生中拥有的第一个“哈利·波特”周边,是她妈妈的同事去日本环球影城时,帮忙买回来的魔杖。
在她的印象里,直到她上大学时,国内才逐渐有了正版授权的周边。
2019年是《哈利·波特与魔法石》首次出版20周年。这一年前后,华纳官方授权的品牌联名产品也开始在中国出售。
大学时,小蓝加入了线上哈迷社团做志愿者。社团建立了多个粉丝群,每逢有新的联名推出,成员们就会在群里奔走相告,热情讨论要买哪一样。
潘多拉×哈利·波特联名珠宝。/小蓝供图
2021年9月,中国哈迷们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开学”盛况。北京环球影城开业,首日即接待了3万游客。手游《哈利·波特:魔法觉醒》开服,首月流水达到20亿人民币。
在将近20年的市场空白之后,“哈利·波特”IP的运营者似乎终于意识到,这个戴眼镜的巫师男孩在中国可以有多赚钱。
当蓝海变成红海,事态发展开始逐渐走偏。谁也想不到,中国哈迷从前盼了那么多年的周边,到了今年竟然有“泛滥成灾”之势了。
7月31日是哈利·波特本人的生日,不少品牌今年蓄势而发,要给寿星庆生,转头就在社交媒体的信息流里相遇:“原来你也跟哈利·波特联名了?”
乍一看,这些产品配上复古的场景,确实击中了哈迷的心。但再看第二眼,其中不少东西就经不住仔细推敲了。
周生生“哈利·波特”项链。/周生生
黄金首饰品牌周生生,在宣传文案里自豪地写出了“让巫师们为之心动的爱情魔药、福灵剂、复方汤剂”,让哈迷们瞠目结舌。
要知道,爱情魔药“迷情剂”可是以制造虚假的恋爱感觉著称,而复方汤剂的用途是伪装成别人的模样,味道极为难喝。也就只有象征好运的福灵剂还算说得过去。
更过分的是,守护神项链竟然宣称,灵感来源于斯内普教授对哈利母亲莉莉的爱,让熟知原版故事的人实在尴尬得脚趾抠地。
“斯内普早年效忠大反派伏地魔,坑死了他单恋的莉莉才知道反悔,转而投奔邓布利多校长做双面间谍。七夕节送这项链,算什么寓意?”
想让中国麻瓜掏钱,还不用心,“哈利·波特”怎么就变味儿了?
又丑又贵,还买吗?
对于联名周边,许多人最初的心态都是“是哈利·波特就必入”。
茶店子水兵月是某哈迷组织的成员,收藏了很多周边。她说:“毕竟以前真正的周边也不多,购买压力不大。甚至有一个巨丑的多比我都买了。”
她家里的HP(哈利·波特)周边可以放满一整面墙的柜子,不过养了猫之后就收起来了。/茶店子水兵月供图
也有人会更挑剔一些。“哈利·波特”超话主持人小于向月亮说:“我是有一定仪式感的人,日常也会用联名款产品。但不是说凡HP周边就无脑冲,一定要有我喜欢的闪光点,比如象征勇气的格兰芬多宝剑、象征智慧的拉文克劳冠冕等等。如果有好的设计,会果断入手。”
不过,“梦幻联动”,溢价肯定是少不了的。
谈及国内能买到的联名产品,一位哈迷群友雪哥表示:“大部分都中规中矩,毕竟能和HP联名的一般都是有一定声誉的品牌。但是服饰类性价比相对较低,比如SPAO的基础款纯色加绒卫衣,一般只需149元左右。而他家HP联名款不加绒的薄卫衣,定价却高达299元。”
野兽派的“金色飞贼”车载香薰五百多元,在某宝上可以搜到一百多元的盗版同款。相似的设计更有轻盈感不说,据买过的人对比,香味可能还更好一些。
“绝不鼓励大家买盗版,但这样的效果对比,确实会让人觉得溢价很高。”另一位群友羲和Jane说。
就连部分环球影城的电影周边,国内外版本也有一定的差别。小蓝发现,在北京环球影城购买的时间转换器,做工明显没有她在海外买的同款精致。
小蓝说,希望大家通过她买的周边猜猜她是霍格沃茨哪个学院的。/小蓝供图
即使有溢价,大家偶尔为爱买单还是心甘情愿的。但说到近期的“哈利·波特”联名,许多受访哈迷的第一反应是“又丑又贵”“不值得”。
海马体的写真,前期宣传并没有放出样片,“靠集卡活动白赚了一波哈迷的吆喝”,有人抱怨:“结果最多只有20元优惠券,还不给加修、加印。”“千篇一律的形象加上这抠图的背景,真的好像QQ秀。”
还有一些品牌把《哈利·波特》中的人物做成金饰,茶店子水兵月对此犀利吐槽:“虽然哈利是救世主,但我还没有崇拜到想给他‘塑金身’的地步。”“我喜欢黄金,只是喜欢黄金的价值,而不是喜欢一串金灿灿丑乎乎的小人脑袋瓜子在我手上叮当晃……”
周生生推出的“哈利·波特”串珠。/周生生
最终,面对泛滥的联名,大家与其说是“冷静了下来”,不如说是“累了”。“爱好一旦变成割韭菜的镰刀,其实是很消磨激情的。”
“我觉得我和我周围的HP爱好者,喜欢的是那个‘真实’的魔法世界,是把魔法元素融入生活的一种状态。我们甚至愿意收藏一些没用但存在于作品里的东西,比如魁地奇套装之类的。”茶店子水兵月说,“但是大多数联名商品只是流于表面,商家只会用上他们以为的最热门的HP元素,结果时常适得其反。”
粉丝自制的周边反而更受欢迎的现象,不只存在于哈迷圈。为避免版权问题,这种周边通常不追求盈利,但却会出现绝版后二手交易价格暴涨的局面。“因为他们懂自己这个群体。”
在美国华纳线下店购买的录取通知书项链,上面刻有买家本人的名字。/茶店子水兵月供图
小蓝说:“目前我其实还愿意为HP买单,但对周边的要求会更高,毕竟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打工赚的。我的购买标准是:首先要好看,其次是有没有实用性、材质怎么样,再看下价格是不是在可接受范围。虽然是韭菜,但还算是没那么容易割的韭菜吧。”
“魔法世界”,离不开钱
哈迷小陆一针见血地指出:“在没有优秀新作的情况下,不停地出昂贵周边,有点杀鸡取卵的感觉。这样做对‘魔法世界’IP的贡献,还不如粉丝写几篇好的同人文。”
正传完结后,华纳从未放弃“哈利·波特”这棵摇钱树,却没有推出更好的作品。2016年起在多个地区演出的《哈利·波特与被诅咒的孩子》舞台剧,因罗琳并未参与剧本撰写,被诟病是“官方同人”。《神奇动物》系列电影,更是一直局限在“粉丝向”的标签里。
依靠着原著所描绘的世界的生命力,“哈利·波特”IP仍然持续吸引着粉丝们买单。但这几年让“哈利·波特”进军中国市场,似乎暗示着华纳的盈利焦虑。
很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毕竟,在此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哈迷不仅没有正版周边可买,也缺少官方的信息渠道。不少人最初的启蒙,来自一个叫做Pottermore(意为“更多波特”)的网站。
这个网站由《哈利·波特》系列小说的作者J.K.罗琳一手创办,收录和发布关于“哈利·波特”的一切信息。
多年前,判断一个人是不是标准的“哈迷”,就看ta有没有在Pottermore网站上做过分院测试。/ Pottermore
出于热爱,很多中国哈迷会自发翻译Pottermore网站上的内容,无偿搬运最新信息,由此逐渐形成了国内的诸多线上哈迷社团。这些社团的运营者如今都成了哈迷圈微博大V、超话主持人等,他们的宣传帮助“魔法世界”官方账号最快地触达了粉丝群体。
2019年,为配合《神奇动物》系列对IP宇宙的扩张,Pottermore网站与华纳兄弟娱乐公司合资成立了新网站,并改名为Wizarding World(意为“魔法世界”)。从此,人们熟知的“哈利·波特”IP正式成为“魔法世界”IP。
如今的网站标有“哈利·波特”和“神奇动物”两个logo。/Wizarding World
2020年7月,“魔法世界”正式在中国开通官方微博账号、微信公众号。
对哈迷而言,“魔法世界”来到中国,是一件开心事。“还记得当时海报上写着‘欢迎回家’,让我立刻想起了罗姨说过的话,一下子就戳中了我的心。”小蓝说。
J.K.罗琳在《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下)》电影全球首映礼上的发言。
“魔法世界”以官方身份将网站内容翻译成中文,制作成“魔法图鉴”,有着重要意义。
“随着《哈利·波特》进入中小学的教科书,官方汉化的资料有利于年龄更小的朋友了解魔法世界,而且内容一定是准确的,可以避免很多问题。”小蓝表示,“之前国内有一本《哈利·波特百科全书》,宣称是哈迷必备字典,但根本没有罗琳或华纳的授权,里面也有很多错处。”
除此之外,中国哈迷终于有了参与官方活动的机会。9月有全球性的“重返霍格沃茨”活动,春节有中国风手绘的神奇动物红包封面。从前只能在同人创作里拥有的,如今官方亲自定制,不可谓不用心。
“魔法世界”官方微博。/微博截图
“魔法世界”确实想抓住中国哈迷的心,但华纳兄弟也更想抓住他们的钱包。
2019年至今,华纳兄弟经历了多次高层换帅。疫情影响下,重组后的管理层押注流媒体业务,计划扩大HBO Max的组织规模,甚至一度宣布取消院线电影与流媒体平台的“窗口期”。
运营状况不尽如人意。今年4月,美国两大影视媒体巨头华纳兄弟和探索传媒(Discovery)合并,成立华纳兄弟探索公司。财报显示,今年第二季度,其尚未合并的流媒体业务亏损15亿美元,公司总亏损34亿美元。
雪上加霜的是,电影项目近期也或多或少有一些不可控的变动,新片《蝙蝠女》被砍、《闪电侠》主演丑闻不断、《海王2》更换女主角。多个电影推迟上映,盈利不被看好,似乎只有拿尚能赚钱的IP来弥补亏空。
《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中这一幕,是多少人“梦开始的地方”。
好在庞大的中国哈迷市场还有很大的开发空间,当年读儿童文学的孩子们长大了,有了消费能力。那么,官方牵头办一些活动,再多授权几次品牌联名,能收点钱就收点钱,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老作品总有被“盘出包浆”的那一天。IP的生命力显然不是无穷的,如果没有续作的有力支撑,即使长大的老粉们愿意为了情怀而消费,下一代人还会买单吗?
霍格沃茨学院范儿?还是信手拈来的宽松感?小孩才做选择题
秋天的阴雨天一过,天气就有了微微凉的趋势,在这个时候穿衣搭配的改变和整体风格的变化则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很多小姐妹们想要的俏皮时尚感又怎么能减少呢?牛仔搭配,叠穿风格齐上阵,这个秋天也要做把握个性魅力的自己!
既然提到了秋季的叠穿搭配,那么风衣的选择也要提上日程,现阶段来说还是薄款风衣的搭配最为合适。薄款风衣对于女生来说驾驭感高,搭配体验和层次感都比较突出。颜色搭配上像这位模特小姐姐选择的浅咖色或者摩卡色、浅棕色的暖色系选择。
在风衣的搭配中,宽松的版型和细致的收肩效果让搭配的立体感很好营造。在内衬的搭配中要凸显过渡感那么就要注意层次变化。像这位小姐姐的针织马甲和衬衫的搭配还有牛仔开叉半身裙的搭配的过渡就较为平滑。
在这样的叠穿层次设计中,掌握好搭配公式那么相近似的多选选项有很多,例如针织开衫的选择和牛仔连衣裙的搭配,在设计上同样符合长短对比效果。但是型号搭配相比风衣来说更加小巧自然,空洞感和宽松搭配的结合让生活慵懒气质突出。
内衬的牛仔连衣裙上半部分是牛仔衬衫的设计下半部分的裙身部分则是接近A字裙的搭配,这也得益于腰带的选择让纤细的腰部曲线得到了很好的突出也为上下两部分做了分层设计,下部分又和中筒长袜搭配照顾了一体感。
对于小个子女生来说层次感的搭配需要注意的是不要太多的刻意堆叠,刻意的堆叠会导致小个子女生的层次搭配显得过于臃肿。所以搭配的时候修身性和协调感很重要,像这位小姐姐的黑色开衫和内衬的白色薄款贴身针织衫,下半部分灰色长裙,整体搭配自然协调。
想要俏皮感和青春风格的搭配,一些格纹元素和几何图案与鲜亮色彩的集合就有很好的效果。上半部分开衫和内衬的长袖T恤的错位搭配,过渡自然下半部分的阔腿牛仔裤和老爹鞋的结合也是当下的潮流选择。
如果觉得较为臃肿那么尽量减少层次增加单件的搭配效果也是很棒的解决方式,这个时候较为宽松的上半身设计和平滑的腰部过渡再结合下半身的收尾,比如宽松T恤和牛仔半身裙马丁靴的结合保留了几分文艺范的同时又不缺少时尚自然感。
克莱因蓝和白色的结合搭配不仅十分显白在搭配上也有着整体提亮的效果,所以在收尾的时候黑色的裙子形成的对比感并没有减少,这样的搭配色彩感就十分明显。
像学院风的搭配风格,在JK衬衫的搭配外侧和针织毛线马甲的搭配一直是主流选择,现在可以在毛线马甲的选择时选择较大的型号形成一种松垮感,让肩部支撑感加强,这样的搭配效果更有慵懒随性感。
当然和开衫的搭配也是很常见的选择,同样较为宽松的设计可以照顾更多的覆盖面积,大口袋的设计和宽松感正好相结合。无论是搭配裙子还是这样的西装短裤,中筒袜对于小个子女生往往是不可或缺的。
或者是仅仅采用学院风的衬衫领口和小领带设计搭配横条纹元素,这样更加简约日常。同样还是牛仔裤和圆头小皮鞋的搭配也是不错的选择。
为还房贷,我去600年前的魔法学院当校长 | 远来之人上
还不上房贷怎么办?奔三年纪的纹身师孟笛,好歹算是个“预言家”,天天发愁的却是钱财这种身外之物。
一位名为萧瑾的神秘富豪此时从天而降,不求爱情,只求孟笛学会如同奇异博士般画符念咒的魔法,与他一起回到六百年前的“东方霍格沃茨”。她只需要在那里毁掉一枚戒指,就可以安然回到现代,过上开奔驰住豪宅的富婆生活。
离谱的是,见钱眼开的孟笛还真答应了这样的请求,就这样穿越回古代,当起了天下第一符道学院的“校长”。只是再见到那枚戒指的时候,事情早已不是毁掉戒指那么简单了。
救一人,还是杀一人?有时候,它们竟可以是一件事。这是一篇不同于戏局以往风格的故事,甜蜜的尽头是厚重如六百年的孤独。记得看到最后。
哎。
这是孟笛这天上午叹的第八次气。她刚刚把两张纹身椅各擦了三遍,洗完了抹布,又扯了一叠厨房纸在手里,这里转悠一下,那边溜达一圈,恨不能举着放大镜再搜罗一粒灰尘出来。
“你消停会儿吧....大清早不是唉声叹气就是东摇西晃,长痔疮了?”坐在边上描图的薇薇被晃得眼晕,实在看不过去了。
“那啥,你今天有客人预约吗?”孟笛扭头问。
“没,不仅今天没有,一直到周末都没有。”薇薇头也不抬地回答,手里描线功夫没停下,一脸淡定。
“最近咋回事儿呢?你咋也不着急?”
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孟笛转眼来这座城市也有五年了。今年年初,孟笛一咬牙一闭眼,在离纹身店开车十分钟的地方,买了一个小二室。
付了首付之后,口袋却变得比脸干净,从此还背上了三十年房贷。孟笛每每想到自己有了家,心中便有小确幸,再转念一想房贷,小确幸又变成大痛苦。奔三的人,中午吃面条加个荷包蛋都心疼,半夜做梦都梦到自己被穷鬼追赶,满心想的都是上哪去整点钱。这样的日子,孟笛真的过够了。
薇薇吹了吹面前画着捕梦网图案的纸,说道:“我没人预约,但你有啊。”
孟笛纳闷,迅速打开手机看了眼备忘录,“我这没写啊?啥时候订的?”
“不是约纹身,是约算命。早上九点左右打电话来的。”薇薇看了眼墙上的钟。
“怎么又是算命.....”
开业不久快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受生计所迫,她们顺道做过占卜业务。
这件事对别人或许难,可孟笛根本不需要学。占卜?不就是预言么。别的本事没有,这个活,孟笛从小就熟。
从上小学的某一天开始,孟笛就发现,当自己触摸别人手心的时候,脑海里会浮现一些关于那个人的画面。刚开始她不明白那是什么,说过一些话,大人没当真,只当她胡说。后来,她才慢慢领悟过来,那些画面都是未来,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而这个未来,只要她这个知情人不插手,就必定会发生。
除了在她自己身上不起作用,在别人那里,屡试不爽。
真的是死马当活马医才想的招,没想到的是,她家的占卜生意真的越来越有名,孟笛这个“赶鸭子上架”的占卜师也在口口相传中成了神婆。薇薇也争气,打出口碑之后,没过多久也成了这座城市里数得上号的纹身师。
可就在正常人以为她们要乘胜追击做大做强的时候,孟笛忽然就把占卜业务关了,再不接新客。问到原因,连薇薇都云里雾里,只有孟笛自己知道真实缘由。
她也不傻,占卜也不会每次都把实话告诉客人。要赖只能赖她心软。好事不说可以,如果画面里发生了很糟糕的事,孟笛就常常忍不住透露一些。时间久了,有几个客人因为她的话躲过劫难之后,关于她的“传说”便传开了。
有一天,她在社交网站上偶然刷到一篇点赞过万的post——《周末打卡市中心纹身店超级灵验的灵媒!》,把她写得神乎其神....评论里都在种草。再一搜,原来她已经成了小规模网红打卡吉祥物了......孟笛内心大呼救命,她年纪轻轻,还不想被实验室抓走解剖啊!
“谁订的,说名字了么?”因为现在知道这个业务的都是不好回避的熟客,或者偶尔一两个被熟客介绍来的新客,说名字她大多都认识。
“算命?好像是新客。只说姓萧。”
“哦。”没什么印象,可能还真是新客。孟笛放下了手机,隔了一秒反应过来,“占卜。说了多少遍那叫占卜,什么算命啊......我们洋气点成么?”
靠近中午,一阵风铃响,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头回见。年轻人穿着白色羽绒服,背着一只背包。看上去是二十几岁大学生的脸,说得上俊秀,黑眼圈却让他显出几分憔悴。
“先生怎么称呼?”孟笛端了杯茶给他。
“叫我萧瑾就行。”
“今天想占卜哪方面的问题?我这里有塔罗牌,有能量磁石,还有水晶球,可以根据你的问题来决定占卜工具......”孟笛一边说,一边将自己装门面的家伙什都捣腾出来。
那位叫萧瑾的年轻人并没有表现出别的初客通常都有的好奇,反倒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孟笛摆弄手里的工具。半晌,轻轻叹了一句:“瞧你忙的,怎么搞得这么花里胡哨啊......”
“哈?”
年轻人没理会,突然主动抓过孟笛搁在一边的左手,将自己的手心搁在孟笛手里。
“别折腾了,专业的人不是只需要搭个手心就能算出来么?”
完了,碰上硬茬了。
孟笛面上无动于衷,内心已经山崩地裂,脑子里正在迅速规划逃跑路线。不管这是哪家研究所实验室派来的人,她还不想被剖,很不想被剖!
可过了几秒,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反而手腕一转,紧握住萧瑾的手。
奇了,她脑海里没有画面。她看不到这个萧瑾的未来。
并不是说出现的内容和面前这个年轻人无关,而是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心中虽然疑惑,但面前这人明显有备而来,孟笛强作镇定,把手抽了回来,没有在意手背上被年轻人中指上戴的一枚玉扳指硌出的红痕。坐在对面的萧瑾也没有更近一步的举动,仿佛耐心十足,信心也十足。
“你什么意思?”孟笛冷静下来,顺势撸起袖子,露出占据了整个小臂的捕梦网纹身,装作无意地双手抱臂,眯起眼睛,“找事儿?”
“不敢不敢,托你帮我办件事而已。”嘴上说着不敢,表情却没有一丝畏惧的意思,萧瑾的笑容不变,“我想,杀一个人。想着,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
“.......”孩子,我这个算命人,异于常人的部分并不是智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大师不都这样嘛?”年轻人语调柔软,如果忽略言语内容,会以为他真的在咨询什么初恋爱情运势。
光天化日,在自己的地盘,孟笛被这荒唐又违和的场面气笑了。
“我说,小伙儿啊,你今年多大了?”
“23岁,今天我过生日。”
“姐姐虚长你几岁,先祝你生日快乐,早点回学校找朋友吹个蜡烛吃个蛋糕,有啥坎过不去的就去KTV嚎两嗓子,来我这瞎闹什么。”
萧瑾笑了笑,从后面扯过背包,往里掏了几下,接着几大摞粉红色的毛爷爷就被拍在台子上。
二,四,六,八,十,十二...十四......
“你这什么路子啊!”孟笛心里吓了一大跳,面上强装大尾巴狼,赶紧用眼神示意斜对面的薇薇把店门关上。
“这是五分之一定金,事成之后的尾款我直接打你卡里。不违法犯罪,不触犯道德底线,保证你的人身安全,只需要花费些时间帮我救个人。”萧瑾把手边那摞钞票朝孟笛方向推推,人也跟着朝前倾,“就一趟活,新房子的按揭一次性就能还完,就算再换辆车都还有富余。换一辆你喜欢的奔驰大G,不好么?一次辛苦,三十年轻松。”
这条件听着听着,穷狗孟笛还真听进去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你调查我?”
“一些基础的了解罢了。”
孟笛又气又懵,“我的脑子难道看上去像开了瓢没关上的吗?一分钟前你说自己要杀人!”
“救和杀只在一线之隔,放心,你如果有本事救,我就不用杀了。”说完,萧瑾便站起身,平静地拉上背包拉链,背在肩膀上。
走到门口,他回过头看着孟笛,狭长的眼尾笑到一起。那笑容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着实温柔得有些过头,让孟笛浑身不自在。
“别想着跑,也不用有心理压力,就当做个好人好事,过几天我买点东西去你家找你。”
从小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同,孟笛对怪事的接受程度一向很高。然而,当那个叫萧瑾的男人抱着一叠古书,坐在她家客厅,从包里掏出笔墨纸砚,开始教她《符道起源》的时候,事情还是奔腾着朝着“常识范畴”的反方向呼啸而去。
“这是市面上的国风占卜新潮流吗?”
孟笛翻着手里扑簌簌往下掉页的书,都是纵向排版,还是古体字,不知道是哪年的古董。孟笛已经非常轻拿轻放了,看还没看明白,书页愣是掉了一半。
“符道师祖青龄子,春秋宋国人,归天人间混沌之力于符,立符道于百家......”孟笛读了一段开头,里面一会儿说能飞天遁地,一会儿又可以隔空取物,看得她云里雾里,“诸子百家里有它么?怎么神神叨叨的...这材料是要我全文朗读并背诵么?”
“不用,你只要了解这段历史就可以了.......”
孟笛大松一口气,她高中最怕的就是古文默写。
“......现在需要抓紧的是,学习符道。”
“......”孟笛看着面前的人,面前这个用“学习99乘法表”的口吻说出“学习符道”的人,正冲她扬扬嘴角,一脸“你行的你可以我相信你”的表情。
自从她看在报酬的份上,半推半就地答应这个差事之后,这个叫萧瑾的年轻男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初次见面时候诡异的居高临下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每一次给她上课,都态度极好。
虽然课程紧张内容变态,从毛笔古体字书法到诗词歌赋鉴赏,从古医药理到礼乐科普,但萧瑾教课时还是以鼓励教育为主,哄着骗着,好像生怕她半路撂挑子。
当然,赔着小心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看到自己身边的人手掌翻飞,对着空气一顿乱舞,就能凭空结出各样闪着光火花跐溜的符文图印,那火花跐溜的图案后面一会儿出现一棵猴面包树,明显是刚从沙漠里拔出来的沙子还粘在上面,一会儿在卧室墙上无声地雕个一人高的大洞,一会儿又变小,飘进孟笛来不及合拢的嘴里,让她张口也发不出声音......无论是谁都会当即就想离开这个案发现场。
孟笛花了三天,看清银行账户,认清事态现实,开始硬着头皮学习。
不学不知道,一学起来没完没了。符道自春秋诞生,符师本身的能力是决定性因素,但不同的印有不同的用处,特定的环境也只能结特定的符印,譬如说,在沙漠里画不出泉水符,在游泳池里画燃烧符也无法顺利结印。
孟笛本以为就是单纯地学画符结印,结果自然历史地理生物齐发,她仿佛快进着又过了一遍九年义务寒窗苦读。萧瑾说,她的任务是学会这些之后,去一个叫做青龄山的地方教书育人,所以现在的“师范培训课程”必须从紧从严。
“传道授业解惑,不学仔细点,被学生问到答不出来,多丢人。”萧瑾说这话的时候,孟笛正在练点灯符。点灯符能在暗处生光源,萧瑾再三强调必须掌握。
“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我难道扔个印在头顶上,让它笼罩着我在黑暗中查寝么...”空中画了一半的符因为符师水平问题,首尾无法衔接,印还没结完,火花就消失了。又是一次意料之中的失败,孟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决定先中场休息。
萧瑾端了杯水从厨房走出来,递给她,“万一你要去的地方没有电灯呢?”
“没电灯?没电灯就点蜡烛呗......”孟笛喝了口水,瞎辩一通,全当解压,“现在哪里还能没电灯?泰山顶上都有wifi,你说的那个青龄山能有泰山高么?”
“如果是六百年前呢。”
“?”
“等你去到六百年前,那里没有电灯,点灯符会非常实用的。”只见萧瑾那张认真的脸上,平静温和,虽不严肃,但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霎时间,孟笛大感不妙,刚喝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第二口水,顷刻间倒流出来。
她的大脑像一辆被卡在泥坑的车,使劲踩油门,轮胎拼命空转,也无法顺利把思维的小车开回社会主义康庄大道上去。
“......不是说,去青龄山么......”
萧瑾点点头,“没错啊,六百年前的青龄山。”
“......”
这个世界,跟人开个玩笑,还懂得玩悬念递进。
“其实你要做的事情并不难,只是需要耐心和随机应变。”萧瑾伸出右手,摊开,手背朝上,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颜色很特别的紫玉指环,浅紫里掺着一圈奇异的深红色。
“你会顶替太史家的家主坐镇整个青龄阁。青龄阁是当时天下符道传承的源头,教养着当时所有在符道上有天赋的孩子。不用担心,以你现在的水平,一定游刃有余。不久之后,你可能会遇到一个叫薛棠的人,也会见到一枚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指环。”
“你只需要记住,无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无论发生什么,只要见到那枚指环,就第一时间毁掉它。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那指环颜色委实少见,特别是里面的一圈深红,说不清是什么品种质地,也不知道到底是紫玉将其包裹,还是它被镶嵌进了紫玉里,总之让人过目难忘,孟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能摘下来看看么?”
“摘不下来,将就看看吧。”萧瑾把手递给孟笛。
孟笛就真的端着他的手端详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不解地问道:“怎么只有指环?不是说要救人么,人呢?”
萧瑾摇头,“你把那玉指环毁了,就算是救人了。”
不太明白,但她也不太在乎。
在萧瑾的填鸭式教育加重金利诱之下,孟笛花了大半年,学完了他准备的材料,这期间,孟笛越想越觉得此事实在荒唐,价格涨了不少,涨到了付完房贷还能全款买市中心大别墅的程度。
一开始她只是试探性涨价,并不知道萧瑾有多少钱,又愿意给多少钱。慢慢地,她发现,对于这种物质要求,萧瑾无有不应。而且不光是嘴上说说,甚至还有律师前来走法律程序。仿佛只要孟笛愿意配合,叫萧瑾把银行账户换成她名字,都不是难事。
真是奇了。
终于,到了上山这天。
他们买了南下的火车票,到了东江市,又转乘汽车,从高速下来又上山路,终于在一个只有一块站牌的汽车站下了车。
中巴车绝尘而去,留下背着一只登山包的孟笛四处张望——青山绿水,蜿蜒土路,四下无人,天时地利人和,都非常适合人口拐卖。
她幽幽地抬头看了身边的萧瑾一眼,肩宽腿长,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万一被他钳制住,自己只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萧瑾回看过去,仿佛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无语道:“虽然育龄女性是遭遇人口拐卖的高危人群,但没有人会给拐卖对象的银行账户先打五十万,再赠送一套市中心一百八十平房产作为定金的,你清醒一点。”
“从这里上山,走小路会近一些。”萧瑾指着左前方的一条山间小道。
“要不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我要不是见钱眼开,也不能单枪匹马跟着你上这荒郊野岭,杀人埋骨的地方......”孟笛嫌弃地提了提裤脚,向山上爬。
萧瑾顺着孟笛的话头,玩笑着说:“与符道无缘的人,就算出钱请我带他来,我都不搭理。”
“说明我有天赋。”孟笛嘚瑟。
行至半山腰,她从包里取出空的保温杯,打开盖子后随手放在一块大石头上。然后手指打开,手掌相合,旋转,并拢再交叉,为眼前清泉符结印。
萧瑾站在一旁,等到孟笛手里的符顺利结印,火星在空中消失,才点了点头,看着她喃喃道,“当然,你当然有天赋。”
端起用符取来的一杯甘泉水,孟笛仰头喝掉一大半,递给萧瑾,萧瑾摇头表示不渴。
“还有多远?”
“翻过这座山,不远了。”
到达青龄山脚下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
萧瑾三下五除二,搭好了简易帐篷。不一会儿,穿戴完毕的两人分头走出。孟笛身穿玄青色的袍子,从头到脚,从里衣到外衫,颜色材质搭配都很考究。萧瑾穿着一身绣着暗纹的灰色长袍。忽然之间,萦绕在他身上那些和年龄不符合的违和感就减轻了许多。
“准备好了吗?”
“说没准备好的话,会不会扣钱?”
“会。”
孟笛昂头挺胸,“那准备好了。”
萧瑾从背包外侧拿出一枚很薄的石片吊坠,石片上面刻着一些引符文,又在面前的地上挖了个不浅的坑,将石头埋了起来。
“那我们启程吧。”
说完,只见他跪在埋有石头的那块土地旁边,闭眼凝神,片刻之后猛地睁开,随后双手拇指交叉,一个旋转,指尖相合,再站起来时,便在空中拉出一个泛着蓝光的印环。
“这......这怎么会有泛蓝的印环?”孟笛有些吃惊。
印环是画大能量符之前需要建立的“地基”,但正常情况下,印环从来都是火色的,泛蓝的印环她好像只在一本书里见到过,还是一本讲禁符的书。
萧瑾的精神完全集中在印环上,对孟笛的话恍若未闻。他聚精会神,用手掌在印环之内快速移动,所过之处留下的痕迹显示,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符文。孟笛站在一旁仔细辨认了好一阵,才隐隐明白过来。
这是一个倒流符,属于时间符文的一种,而时间符文是禁符之中最复杂的一个门类。之所以成为禁符的缘故是,这类符威力足消耗大,操作不当还会产生“时间倾吞”。孟笛本以为他会拿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来,没想到居然是用倒流符这种“笨办法”硬生生地一年一年往前倒........
符师的能力决定了符印的效力,显然,萧瑾的能力远远高于孟笛的估计。符文里跃动着磅礴深沉的源力,仿佛永远没有耗光的一天。但禁符之所以为禁符,自有它的道理,符印注能到一半,还有三分之一就可以完成结印之时,身边的萧瑾也终于吃力地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
“还好吗?”
“没事,是一千两百年有点太长的缘故。还剩最后一点了!”萧瑾回答道。
一千两百年?!孟笛懵了。不是说好去六百年前么?
果真如萧瑾所说,大约五分钟后,结印成功。萧瑾双手一扬,像抛一件厚重的披风似的,将泛着幽幽蓝光的符文扬到他们头顶。
顷刻间,天地变换,日月旋转,除了符文笼罩之下他们站的那块地方没有任何变化以外,周遭的树林正以眼睛都来不及捕捉的速度经历着四季反向更替,参天大树变成小树苗,曾被砍掉的古树又重新回到原地,山下的村庄一点点变小,变旧......
周遭像电影倒带似的,孟笛看得眼晕,索性把视线放到萧瑾,好像是符文的影响,萧瑾显得有些虚弱。
“你干嘛往里注一千两百年?”孟笛稍稍扶了扶萧瑾,问道。
“去时六百年,剩下六百年留给你。”萧瑾解释道,“这个符的另一半效力会留在我刚刚埋进地里的石片里,你把它随身带着,等事情办妥,你只需要用最简单的逆向符启动它,它自然会带你回到六百年后的。”
“...靠谱...”
说话间,周遭的变化渐渐变慢,但他们没有行动。
直到一片树叶从他们头顶的树梢上飘落下来,穿过符文的笼罩,完好无缺地落到孟笛的头发上。萧瑾将树叶拨开,“我们到了。”
山还是山,树林却不再是之前的树林,甚至不需要见到人,光是看着周遭的树木,听着林间的鸟啼,孟笛就嗅到了不属于她那个世界的气息。同样是入秋的景象,却更显萧索,空气也更冷些。
这就是还没有被二氧化碳温室效应影响到的秋天吗!
萧瑾将石片吊坠捡起,擦干净上面的泥土,转身给孟笛戴上,将石片轻轻掖进她的衣领里,“千万收好,这是你回去的唯一办法。”
孟笛明白,一个长度为六百年的倒流符要消耗超乎想象的力量,可能连萧瑾自己,都没能力再原样重来一遍。她摸了摸胸口的吊坠,郑重地点点头:“那你呢?你怎么回去?”
“不用操心我,我自有办法。”萧瑾抬头向林子里望了一眼,“我们分头行动,平时不能见面,有事可以用传音符联络。从这里上去,会经过青龄山结界,你知道怎么做的。”
“当然。”孟笛摊开手掌,里面有个早就结好的符印。
萧瑾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本以为会遭遇什么千难万险,谁知,转眼就过了两年。
要是孟笛早知道,自己来到六百年前,过的是这种有人负责端茶送水,有人给她梳头更衣,一整天她干啥也没人敢来管的日子,就不和萧瑾讨价还价了。
光听萧瑾说时,她还将信将疑,真过了一阵子阁主的日子,才明白这青龄山青龄阁的特别之处。
符道在春秋早期也曾是有名有姓的学问,但对学习者的天分要求太苛刻,能不能行,纯靠缘分天定,因此门生一直稀少。祖师青龄子仙逝之后,更是门庭凋零,传承艰难。
画符结印这东西阵仗又不低调,看上去又厉害又危险,妖异得很,还不好学,别家心生恐惧而排除异己,那些剩下的弟子们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就只有太史家祖先一支得以留存。
总的一句话——会画符的人比吃素的黄鼠狼还少。
至于留存下来的这一家子素食主义黄鼠狼,就更奇葩了。太史家能够躲过多方迫害,留存下来的缘故居然是,太史家每一代都有开天眼的人......靠着这份预言能力,他们隐于山林,才躲过各种危险。
作为符道在这世上存活下来的唯一一点血脉,太史家总觉得自己有义务将这个延续下去,逐渐的,太史家的体量稳定壮大,便举族搬迁到山阴郡,寻了这座山,用符道师祖青龄子的名字命名,从此在上面建阁开学,收集天下所有与符道有缘的孩子,只看天赋,不拘哪国哪族。
孟笛曾自己东瞧瞧西摸摸,摸到藏经楼的暗室里,在那里看到过太史家历代家主,也就是历代青龄阁主的画像,其中有男有女,个个都样貌不错,年轻有为。据记录,每一代开天眼的太史家人就会成为家主,他们不仅符道天赋强,还能准确地预知未来。但有一点不好——基本都死得早,平均寿命才四十出头,不知道和开天眼啥的有没有关系。
每每想到这事的时候,孟笛后背就一阵发凉。她想到自己身上从懂事起就有的预言能力,难保不是和太史家的天眼有点类似...
除此之外,在青龄阁上的生活,堪比神仙日子。这一代家主是个叫太史舒的姑娘,在两年半之前,受南边齐国国君的邀请,下山去了齐国国都。孟笛就是趁着这个空档,代替她,成为了太史舒。而真正的太史舒,据萧瑾所说,已经在回来的半道上失踪了。
一开始她还担心自己和太史舒毕竟是两个人,只是下了趟山,去了趟齐国国都,没道理换张脸回来。结果,果真像萧瑾说的那样,没人当回事。
起初她不知道缘由,每次侍女靠近她,她都如坐针毡惶恐不安,含胸低头,恨不得把脸往胸里塞,生怕被识破。直到她在藏经楼暗室见了太史舒画像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个太史舒天天以面纱遮半脸,根本看不明白具体长相......
“阁主。”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正瘫在竹榻上,书兜在脸上,神思乱飞的孟笛,一个托马斯全旋便迅速坐回了几案边。她把倒过来的书摆正,理了一下头发,暗暗清了清嗓子,“进。”
来者是负责讲符文源理课程的陈岳陈教习。陈教习低头行了个简礼,从怀里掏出一份书折,递到几案上,“阁主,这是今年初步拟定的入阁弟子名单。各门教习都确认过了,请您过目。”
孟笛接过书折,上面誊抄着二十几个名字,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少女。每年,这些经过青龄阁遴选的孩子,会在青龄阁长住下来,通过六年的符道学习,经过历练,成为符师。
“可以,照旧吧。”
青龄阁事事有成熟的规程,大多事情阁主只需要过个目,用不着多说话。
但陈教习并没有就此离开,反而跪坐下来,表情殷切又难言,好像怀里兜了一篓子烫手山芋要扔给她这个阁主似的。
“还有什么事?”
“今...今日收到齐国国主萧演的来信,说玄北王府二公子年岁已满十六,不日便要上青龄山,说是......按照约定,让他拜在您的门下。”
“哈?”孟笛糊涂了。
青龄阁一贯不收皇室亲贵,在青龄阁便是青龄阁弟子,别的谁都不好使。这人什么来头,居然还要拜在她门下?
孟笛一头雾水,陈岳只以为她是突发感叹,便接着说道:“是啊。说起来,一百年前为保青龄山不受任何一国钳制,当时的阁主也是苦心筹谋。青龄山本就在齐国境内,最终太史家主一番运作,让齐国国主自愿将山阴郡以西赠予太史家主,只换得太史家一个人情,对青龄阁来说也是个颇赚的生意......“
陈教习这人有些话痨毛病,在青龄阁有“陈说书人”的绰号,一旦坐定下来,嘴皮子一张,等闲就闭不上了。不过此时此刻,孟笛正需要这话痨给她解释解释。
“......只是没想到,一百年来都没兑现,到了这一代齐国国君,居然来找您兑现了。”
听了半天,孟笛意识到了——这个部分的内容萧瑾一点也没有跟她提到过!她赶忙坐直身体,专心当个捧哏:“可不是么......”
陈岳果然继续了下去,“但终究还是要为这人情,破了我们青龄阁不收皇室亲贵为弟子的规矩。”
敬业捧哏在线营业:“哎,也是没法子......”
“的确是没法子。这玄北王府二公子薛棠,姑妈是皇后,姑父是皇帝。照理说,玄北王薛家,代代都入军中,他大哥也不例外,到了他怎么就突然要来拜青龄阁入符道了......”
诶?这故事听上去好像非同一般,孟笛嗅到了皇室秘辛港媒八卦的气息,瞬间精神了起来。
“而且,齐国国君明知道青龄阁不收各国皇室外戚,还不惜搭上了祖辈赚来的一个人情,也要把薛棠送上山。那可是存了快一百年的人情啊......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的故事不单纯。”
陈岳的确适合当说书人,还会提出问题抛给听众深思。
“等等,你说,薛棠?”这个名字,孟笛觉出了耳熟,还没等陈岳回答,她便自己想了起来:薛棠,不就是萧瑾提到的那个人嘛!两年了,可算是等来了,她可得好好留意。
绕了半天,孟笛想起最初的问题,“可,做什么非要拜在我门下?”
都是青龄阁的学生,拜在她门下,还有什么不一样的说法么?
陈岳一愣,看着孟笛,“这不是阁主您自己答应的么?两年前下山,便是应了这个事去的。且二公子薛棠的确有符道根骨,也没了拒绝的理由。虽然要还人情,但不收皇室亲贵是青龄阁规矩,所以您答应齐国国君,以太史家家主身份收薛棠为弟子,但不记录在青龄阁卷宗上。”
“这......这也太脱裤子放屁了吧......不收各国皇亲难道不就是为了中立于各国势力么,直接当太史家主弟子,还中立个鬼......”孟笛忍不住感叹出声,“谁想的主意啊?”
一旁的陈岳避开了孟笛的视线,“是阁主您自己想的...”
“......”
转过头来第二个月,那个玄北王府二公子果然赶在了新弟子行拜师礼之前,来到了青龄山。一路上是玄北王世子薛享,也就是他哥,护送过来的。
玄北王薛家在齐国是后族,每代齐国皇后皆姓薛。薛家还掌握着齐国最强的兵力,世代镇守北境。世子此去北境轮守,还专门绕路护送弟弟。孟笛本以为这种不走一条路的兄弟,关系大多普通,却没想到倒是看了一出兄友弟恭的合家欢戏码。
玄北王府人马到达青龄山脚下的时候,孟笛正在书房里,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书房对墙的镜子上,映着山下的响动。这是某一任太史家主留下的投符镜,方便阁主足不出户就能留意青龄山各处的动向。
孟笛随着镜中的马嘶声抬头,却见镜中一个发冠半束的清隽少年跳下马来,站在树下,正低着头左右徘徊,好像颇是低落。他边上站着一个利落沉着的年轻将军,明显比他年长一些。将军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脸颊,又掐了掐他的肩膀,好像在哄一只闹傻脾气的小狗。不知道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但见小狗还是别别扭扭,嘴里不知道正嘟囔着什么,那年轻将军突然就伸腿作势要踹过去,小狗立马条件反射往边上的大树后面一闪,过后又期期艾艾,主动走回来,闷着脑袋受了兄长那轻轻的一记脸刮子。
别说,剑眉星目,面色白净,这薛家二公子着实长得不错。
相比较,薛家世子气度不凡,做事也周到。上山之后,单独行礼之前,他哥玄北王世子立于左侧,拱手说道:“幼弟薛棠,家中祖母溺爱,以致性情不稳。但本性不坏,烦请阁主多加管束磨练,万勿心慈。”
翻译过来就是,要打要骂全凭老师您高兴,我们虽然家大业大没事绝不找麻烦,但若出了什么事,那也是无法简单略过的。
孟笛点头,“世子客气了。二公子天赋卓越,得之乃我符道传承大幸.....”
左右两句客套完,小狗总算行完了拜师礼。她嘱咐两句没营养的干话,就将人打发走了。
新弟子按例,并没有机会上阁主亲自教授的课,须得完成四年的统一课程,通过考核,才会有得到阁主亲自教导的机会。若天赋不够,那四年里的学习便也足够了,毕竟符道学习太看机缘,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向深处探索。
但薛棠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什么都早已学过一遍了似的,别人还在苦练华风符,他已经连同教习还没教的清泉符都练了个遍。
初来乍到时,他还比较乖巧,会了的东西再练练也没什么怨言。只是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年之后,他便开始忍不住偷偷往藏经楼去。
他哥说的没错,薛棠是很有一些小机灵在的。除了封有阁主结界的三层楼往上他上不去,一二楼的机巧都被他摸了个门清。整一年过去,别的新弟子还没有进过藏经楼,他已经把一楼的志怪小说都看完了。
这一切,是某天夜晚,孟笛在二楼撞见才知晓的。
那天晚上,她原本只是想去找本才子佳人话本,睡前解解闷,谁知在点灯符没照到的地方,薛棠正缩在角落打瞌睡,灯下黑,她没注意,便对着那张俊脸,一脚就踩了上去。
“啊———疼疼疼疼——”悄无声息的藏经楼回荡着薛棠的惨叫。
孟笛吓了一大跳,心里狂喊“卧Cao”,立刻收脚,身体往后倒退几步,将点灯符加强向前一照。只见地上趴着的薛棠,正捂着脸颊,一脸受伤地看着她。
“你特么神经病啊,大晚上不睡觉搁这儿等情等爱等风来吗?!”孟笛惊魂未定,骂骂咧咧,坚持了两年的古代德高望重文化人设定,被吓得一瞬间全崩了。
薛棠一看就是没反应过来,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睡梦中,直愣愣地看着孟笛。孟笛回过神来,结了一个符印,将藏经楼的灯都燃起。霎时间,藏经楼里灯火通明,薛棠脸上的鞋底印子显得格外明显。
孟笛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走到了薛棠身边,蹲下来摸着他的下巴,端详起来,“也......也还好,没破皮,拿着擦擦吧。”说着,从怀里掏了块青色手帕递给他。
薛棠这才回过神来,缓缓接过手帕,无意识地往脸上胡乱蹭蹭。
“怎么,吓傻了?”孟笛看他动作缓慢,神思游移。
薛棠转头看着孟笛,摇了摇头,又疑惑地问,“老师,您怎么和几年前在京城时,不大一样了。”
“哈?哪不一样?!”孟笛心中警铃大作——薛棠在京城时和原本那个太史舒打过交道?不会吧不会吧,我不会要在这里被一个啥也不懂的小孩拆穿了吧!
“额...说话言语之间的...韵致上,有些变化...”
“......”瞎话谁都会编,孟笛立刻拿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不过是因为场合不同,京城帝都,便要庄重客气些。青龄山是我的地界,自然随我心意。”
薛棠毕竟是世家子弟,对师长身份的人下意识恭敬,站起身来行了个礼,“是我夜入藏经楼,破坏规矩在先,打搅老师在后,薛棠愿意领罚。”
要不然怎么说,还是体面人好打交道呢。
“算了。在藏经楼看看书罢了,没什么了不得的...”孟笛松了口气,也没了再做全套戏码的力气,干脆挥手让薛棠坐下,勉强拿出一副老师的模样,“教习布置的作业都做完了?”
这问题不问还好,一问,薛棠就很有话要说。
“老师,教习所授,学生已经学过了。老师可否允准我去听听师兄师姐们的别的课?”
孟笛纳了闷,“学过了?上哪学的?”
薛棠却抬起头来,奇怪地望了孟笛一眼,回答道:“在京城时,学生虽与老师只有过遥遥一面之缘,但老师托人送来王府的符道启蒙,学生虽然愚笨,时隔几年,也勉强参悟了一些...”
“......”整半天,小丑又是她自己。
老让他无聊着也不是个事儿,孟笛想了想,“明日将你手中的启蒙书拿来我书房,让我看看你自己体悟得如何,如果确实透彻,便教你些别的也无妨。”
有些先例,是开不得的。看着原本那个礼数周到,从不造次的薛棠,现在正霸着她书房的西北角落,一边吃着梅子酥,一边把讲禁符的书当话本看得津津有味,孟笛深以为然,唉声长叹。
薛棠的天赋的确是一等一的,不用怎么指导,自己琢磨就能学会,偶尔点拨一二,就能事半功倍。
原本只是准许他来书房拿书看,谁想某天,拿了书的他多问了几个问题,问完正要离开,山中少见的瓢泼大雨便倾倒下来。命他离开也不是不行,但看他像个小狗怕淋湿似的,站在廊上犹犹豫豫。
“会用结界符避雨么?”
“刚学到,还...还不是很熟练...”小狗扭捏。
“在这看会儿书,等雨小点再走吧。”
结果那次之后,他便来得越来越多,到后来连借口都懒得找,大太阳天也腆着脸来蹭。美其名曰,老师的书房安静,利于学习。
阳光从窗户里透近屋里,趴在席上的薛棠双腿一摇一摆,光影也跟着轻快跃动。他看着书上一处,疑惑道:“孟笛,长生符不应该是时间符文么,为什么结界符文里也讲到它?”
“因为长生符有一部分的原理就是形成小范围高密度的结界,当然可以算作结界符文......”孟笛一边说,一边拎起手边三厘米厚的《生灵符详解》,转手就朝薛棠脸上砸去,“...孟笛孟笛......谁给你的胆子叫我孟笛......”
“又没有直呼您真名,外出游历的化名罢了,那么较真干嘛......”薛棠揉着脸撅着嘴,十分委屈,“平日里不摆老师架子,下手时倒是一点不留情面......”
薛棠这厮虽然喜欢来蹭她的书房,但是端上书就缩在角落里安安静静没什么响动,时间长了,偶尔她会忘记书房里还有别人在。某天又在自己和自己下五子棋,自言自语时便说漏了名字让薛棠听了去,这才造了个谎。
幸亏薛棠也不爱多想,他要是多去了解一下,就会知道,原本那个太史舒从开天眼那年就上了青龄山,除了几年前下山去齐国国都,这辈子就没去过别的地方,还外出游历......下了山说不定都找不着北。
薛棠还嘟嘟囔囔,被孟笛瞪了一眼才老实,眼珠子转悠了几圈,端着梅子酥来到她几案前,“孟笛,下月是八月十五,半山集市,我能去吗?”
半山集市在青龄山脚下,是这附近最受欢迎的集市。里面卖的吃喝玩意儿有些意思,有凡俗人间的烟火气,又与那不尽相同,总有奇妙之处。但欢快之余,也免不得鱼龙混杂。青龄阁规定,弟子须得修习到第四年才可以单独去半山集市,因为到第四年,他们才会掌握一部分的防御符文,有能力自保。
孟笛正琢磨着手里的符戒,她一直嫌每次画符结印耽误功夫,想试着把常用的符文灌注进自己中指上的符戒里,灌着灌着,正遇到瓶颈,增强了好几次空间符文都没什么效果。听薛棠说着,她抬眼瞥了他一眼,“你来青龄阁第几年了?”
“三年了。”薛棠将脑袋搁在案上,笑嘻嘻,“来时十六岁半,今年十九岁。”
“你也知道你才来第三年啊...你说你都十九了,人家十九岁金榜题名成家立业,你都十九了怎么还在这里耍无赖。”
“......”薛棠被抢白,一时语竭,倒也没有什么不开心,只静静地看着孟笛和手里的符戒较劲。看着看着,他越凑越近,直到一颗脑袋都闯进孟笛的视线里。
孟笛伸手将他脑袋撇开,“让开些,挡着光了。”
“先等等,”他从孟笛手上拿过那枚黄铜符戒,举在阳光下左右端详,“会不会因为,这个材质的符戒只能受那么强的符力?就像一架马车上放一个麻袋,麻袋可以很大,装很多东西,但超过了马车的载重之后,麻袋再大,能装再多东西,马车也总归拉不动......所以无论你放多强的空间符文到这个符戒上,它一旦‘装满’,就无法再继续容纳...”
孟笛思考了片刻,拿回戒指,放在手里盘看。薛棠说的不无道理。符戒这玩意儿,因为对符力要求颇高,用的人并不多,很多地方没被探索到,也是常有的事。她原本只想着增强符戒上空间符文的力度,没想过符戒本身或许有限......
“还别说,你小子是有些想象力......”
“想象力?”
“...就是夸你聪明...”
“不聪明不聪明,都是老师教得好!”薛棠如果有尾巴的话,大概已经化作螺旋桨疯狂挥舞了,“那老师能奖励我去半山集市吗?”
“......”期望一只狗狗消停下来,是不是过于理想化了?孟笛叹了口气,问道,“防御符文练到第几页了?”
“早就过半了!”
“跟好你师兄师姐。”
青龄山脚下是大多数符师的住处,小镇的一切都弥漫着符术气息,包括最受欢迎的半山集市。最受欢迎的当然是位于集市西头的一家果子店。那里的点心不仅长得好看,还有各种想都想不到的口味。中间的符雕机巧店也非常热门,那些能飞很远很远的木头小鸟被注入了讯符,能传音传信。谁用零花钱买上一个,绝对会成为那一整年孩子里的大红人。
“阿棠,你打算先去哪家?”查哈拉看着集市图,用胳膊肘戳了戳身边的薛棠。查哈拉是和薛棠同睡一个屋子的青龄阁弟子。他家祖上从西域过来,有胡人血统,从太爷爷开始就有符道天赋,所以家就住在青龄山下离集市不远的地方。即使如此,查哈拉还是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不久之后令人期待的集市之旅。
“没想好......”薛棠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你知道半山集市哪家店能买到做符戒的材料吗?”
“你可是问着人了!还得是符雕店旁边那家,柴夫人开的金铺子!那里面除了各种五金材料,还有好多好多有意思的东西,我上次......”查哈拉开始回忆起十岁那年父亲带自己去那里买浆糊,结果自己被黏在了房梁上的奇闻逸事。
中秋前夜,半山集市开。
集市熙熙攘攘全是人,除了平日里出来采购的符师们,还有许多成群结伴的少年们。果子店里果然挤满了人,薛棠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向前走,直到看到“柴氏五金”的牌匾才停下,转身走进了门里。
店面门脸看着小,但里面不仅很大,而且非常深,一排排的置物架上放着各种颜色不同硬度的矿料样品。不仅有五金矿料,还有各种颜色的纸折,标价不同,最贵的那种轻薄至极,封面的锦缎绣着精致的浮雕纹。
“掌柜的,那枚戒指多少银子?”薛棠指着背后墙上展示的一枚玉石戒指。
“这是我家当家的上个月从北边偶然挖回来的玉料!可不便宜哦。”老板回头望了一眼,看了看薛棠的着装,笑眯眯地转过头来,“只此一枚啊!”
“多少钱?”
老板说了个价格。
“这么贵?!”听见报价的薛棠的确有些震惊。符戒是比较高阶的符器,能力超群的符师才可以使用,通常并不拘什么材料,金银可用,青铜也可以,戴的精致些也多半是为了好看。谁能想到青龄阁阁主那么贪心,恨不得把平时能用的符全灌进去,这就暴露了符戒材质对载符力的影响。
薛棠摸了摸口袋,里面装的是他下半年的用度。如果买一枚稍普通一些的翡翠,剩下的钱还够他在符雕机巧店里敞开了买,但如果要买那枚戒指的话,剩下的钱就只够他买一小袋子梅子酥了,不仅如此,这接下去的半年时间里,便是穷得叮当响。
“还有别的吗?”薛棠放下手中的戒指,抬头问老板。
“当然,这里昨天刚到了一批青铜的。”掌柜的善解人意地回答,弯下腰捧起几个木盒,“还有这些璇玉,都挺好,还有这款乌石的也不差。”
薛棠拿起一枚乌石材质的指环,在手里颠了颠:“用得久么?”
老板道:“当然久了,虽说不比那枚啊,但你看看这价格。“说着指指价钱,的确是一个合适的价格,“再说了,谁也不会拿符戒当骰子用,你说是不?”
薛棠抬头望了一下后面墙上的木匣子,又摸摸手里的乌石。
“给我包起来吧。”
傍晚,青龄阁,孟笛书房。
“美其名曰给我的点心匣子补货,补完还不是都吃到你肚子里?”六年前入阁的那批弟子即将结业,孟笛批阅卷子的间隙,抬眼看了眼抱着梅子酥的薛棠,无奈道,“你干脆放在自己身边吃不就好了,非要放在我这里来。我堂堂青龄阁阁主,这么大的人,还能馋你两块点心么......”
“哎呀,我怕被查哈拉吃光。”
“和你睡一间屋子的查哈拉?”孟笛摇摇头,“同窗好友,有福同享也是天经地义,怎么能那么小气。”
“别的我都很大方的!”薛棠争辩道,“他又不贪吃这梅子酥,我们俩吃就好。”
半时辰过去了,只剩下最后几折卷子。孟笛这才反应过来,薛棠还赖在她书房没走,也不见他干什么事消遣。
“你还不去吃饭吗?”
“这就去了。”薛棠说着站起身,没有离开,而是扭捏地走到案前,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木匣子,放在孟笛的手边,“那个,去半山集市那天,给你买了个小物件......”
孟笛抬头望了望薛棠,后者眼神躲躲闪闪,放下木盒子扔下话,转身迅速离开了书房。
将视线从门口收回,孟笛低头打开手中木匣子,里面躺着一枚紫玉符戒。
“薛棠,送了我一枚符戒。”
夜晚的青龄阁少有人在外走动。青龄阁阁主的书房内,孟笛正对着一面镜子说话,而那面镜子里映出的不是别人,正是萧瑾。
孟笛的手指拂过木匣子中的紫玉戒指,犹豫道:“这玩意儿看着,看着就非常贵...不过,和你要找的那枚不怎么像啊!”
“哪能那么快就出现啊。”萧瑾的声音也从镜子中传来。这是他们之间的传音咒,结在镜子上,比现代的视频通讯还方便不少,“所以呢,觉得受之有愧?”
此时此刻,萧瑾正在塞外一个叫渠勒国的地方,住着土楼,喝着奶茶,好不惬意。琉璃杯子里倒映出一张苦恼的脸,是远在青龄山的孟笛。
看到萧瑾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孟笛脑壳更疼了,“你说,我能不能把这个礼物单纯地理解为一个年轻人在对师长表达尊敬?”
“当然可以,如果你能说服自己的话。”萧瑾不给她面子,“顺便,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也最好停止让他在阁主书房随意打转,为他留下他喜欢的点心,每个节庆还特意送他礼物这一系列行为。”
“不过是生辰和新年罢了......唯一一个拜在我名下的弟子,还是皇亲国戚,我巴结一些不是常理么?”
“青龄阁哪个弟子不是你青龄阁阁主的学生呢?不要给自己找借口......”
萧瑾刚说完,便听到门外的响声。
“有空再说。”萧瑾迅速将水面恢复原状。
下一秒,一个穿着毛毡袍子,梳着西域羌人辫子的女子,提着一只羔羊腿,从外面推门进来。
来人便是那个从青龄山上下来,去了齐国都城之后,再也没有回到山上的青龄阁原阁主——太史舒。
“有客人吗?我在门外好像听见你在和谁说话。”太史舒一边问,一边将手里的一扇羊腿递给萧瑾,“今天烤羊腿吃怎么样?”
“再好不过了。”萧瑾接过东西,耸耸肩,“是我家乡的一个朋友。她刚刚在同我倾诉一段棘手的感情。”
“家乡的朋友?也是符师吗?”太史舒颇为好奇,“青龄阁势力以外,原来还有那么多符师啊。怪我过去出门太少,孤陋寡闻。”
“算不上多,只是恰好遇见一两个。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幸能上青龄山的,世界那么大,总得有一两条像我这样的漏网之鱼吧。”
“那过程是不是很辛苦......”太史舒说起这事,就会唉声叹气。
太史舒自己四岁上青龄山,十三岁掌阁主令。除了去齐国国都那次,便再也没有下过山。直到那次回程半路,对青龄山心生厌倦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萧瑾,她才开始见到青龄山之外,符道之外的世界。
“算不上什么。”萧瑾笑着拉过太史舒的手,有意无意抚摸她每一个指节,五指穿过指缝,贴上对方手心,轻轻抚慰她,“现在不也很好么,甚至可以和你这青龄阁阁主一较高下。”
“你天赋极为难得,如果得上青龄阁,定然不止于此。”说着,想了想,“不过,现在的确也没什么不好。”太史舒微笑着低头回握住萧瑾,忽然想起一直以来的疑问,“不过总让我很好奇的是,我们太史家开天眼的人,但凡触摸掌心,定能看到些画面,但为什么我触摸你的手掌时,眼前永远都一片空白?”
萧瑾转了转手上的浅翠色玉指环,冲太史舒玩笑地眨眨眼,“大概是因为,对于阁主来说,我多少有些特殊吧。”
十一月下旬的青龄阁,临近年末考核,薛棠和同期们在符院加紧练习着。
两个月前,他就加入了大部队。孟笛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天天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再也没有逮到去书房看书的机会。而孟笛的日程,似乎是从送那枚符戒开始变得异常忙碌的。
又是一个半山集市开市的日子,大多有些年龄的弟子都去了集市。孟笛乐得安静,一早就坐在书房看结业生的论表。最近因为赶着溜号,进度多少有些落后。
“......”门外响起隐隐约约的脚步声,然后传来孟笛最熟悉的声音,“孟笛,你在里面吗?”
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半山集市么?自从薛棠送了她那枚紫玉指环之后,她每每想到薛棠都有些尴尬。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挥灭蜡烛装作自己不在,但这样反而显得她不坦荡,想了想之后,还是将人放了进来。
其实每月的考核日,两人还是总能见到,但薛棠进来的那瞬间孟笛还是在心里叹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小子似乎长高了些。
“你没有去集市?”孟笛问道,目光重新回到书上。
“这次不想去了,查哈拉也没去。”薛棠拎着自己的书袋,抱着一叠书自顾自盘腿坐在了角落里。
查哈拉祖上一直对长生符文很有研究,一说到长生符文,查哈拉这个平时吊儿郎当的人,都会变得精神十足。他说他们家几代传承的目标就是,成功将长生符实用化。前几日北边传来些消息,他和他父亲连忙赶去了。
反正是闲聊,孟笛便顺着话问:“那他去哪儿了?”
“去一个叫巴尔干岛的地方,找一种橘红色的矿料。”薛棠耸耸肩,“挺远的。他好像要做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孟笛正想着要不要问些什么将闲聊继续下去,然后适时地将男孩哄走,薛棠却先出声:“那枚,那枚符戒,你不喜欢吗?”
孟笛抬起头,看看对面沙发上表情默默的十九岁年轻人,又侧头瞥了一眼自己中指上那个黄铜色的符戒,声音突然变得不太自然,“我更习惯用低调些的款式,那个我用着不自在...”
“但紫玉应该能扩大符戒的载量啊!”
孟笛挠挠头,“其实我就是心血来潮,才想把符全灌进去...平时随手结印也并不麻烦,不该这样偷懒的...”
“你还是拿回去自己戴吧,或者赠给朋友?挺好的一块材料,别浪费了。”
“...我能送给谁?除了你之外?”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薛棠手上两厘米厚的书被他猛地合上。他一脸憋闷,支吾半天,“我是说,除了你,我周围没有其他人有能力用到符戒了......”
这话要是让青龄阁众教习听了,大概要集资把薛棠扔出去做掉...
孟笛终于放下了手中书,走到低着头的薛棠身边坐下。她摸了摸薛棠的脑袋,握住男孩的手心,无视对方把手往外抽的力道,闭上眼,三秒之后才睁开。
“也不一定非当作符戒,这么好看的紫玉,送给你喜欢的姑娘或者伙伴多好?明年春天的时候,会有一位可爱温柔的姑娘,在春雨时节,送你一枚用料贵重绣工了得的荷包。到时候用这个作为回礼,她一定会高兴的。”
不久之后,便是春节。
山间岁月最让人忘却时间,若连节日都省去的话,真要活得没年没月,不知世间辗转事了。所以,青龄阁对春节一贯非常重视,有家人的弟子可以休春节假,回家访亲会友,与家人团聚;留在青龄山过年的,也不会太冷清。
这两日薛棠接到他大哥的消息,说年关将至,边境不大太平,越兰蠢蠢欲动,他和父亲得留守北境,不能来接他回家过年了。
薛棠也乐得留在山里,京城的春节虽然热闹,但都得进宫拜年。他最不喜欢进宫,皇上皇后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微妙,连带着宫里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也难言得很。出了宫,初一初二初三又免不了被父兄扯着四处应酬,初五之后才有空玩耍。
不如在山里来得自在。不仅有年夜饭,初三的时候,青龄阁弟子还会一起去镇上闲逛。过年时候,镇上的花样也热闹得很。这里大年初三有个习俗,那天不可以生气,轻轻松松,和气生财。所以,那天的买卖人格外大方,找乐子逛热闹的人出手也非常慷慨,主要就是讨个和乐的彩头。孟笛也会下去凑热闹,虽然她通常都喜欢撇下大部队独自溜达,说是不想其他弟子们因为阁主在场而放不开。
想到孟笛,薛棠在心里叹气。那天的最后,装着紫玉符戒的匣子还是被搁在了书房的抽屉里,但之后,薛棠也再没有单独找过孟笛。
今年的年夜饭吃完之后,初一初二和同门在山上下棋投壶,临到初二晚上的时候,孟笛忽然说,明天有事,不下山去了。
因为被告知的时候,距离上次关于“把紫玉拿回去留着送给明年送你荷包的姑娘吧”的对话只过了不多久,薛棠心里还有些气不顺,导致他甚至没顾上问一声:大新年为什么不下山,有什么事吗,为什么不能带他去。只靠着墙壁故作冷淡地回了一句“哦晓得了”。
过去几年,只要他留在青龄山过年,初三那天,他必然是同孟笛一起去镇上的,只有他俩。孟笛会请他在镇上的酒楼里用个午饭,用个茶,听一场说书,再给他买个啥小物件当作新年礼物。
薛棠回想着过去几年的大年初三,忽然对第二天提不起兴致。黑暗里,他早早地躺下,却睡不着,想着孟笛今年不下山,大概也不会有机会顺手买个物件给他,憋闷了一阵,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幼稚得让自己都有些心烦。
初三那天,他跟着众人下山溜达了一圈,没到傍晚就回到了山上。过了黄昏,他正看书,卧房的窗户突然自动打开,一只叼着个什么的机巧符雕鹰飞了进来,将东西丢在薛棠腿上,转了个旋原路飞了出去。
看着腿上那只不大不小的礼匣,薛棠花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柄铜色的匕首。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送的,除了青龄阁阁主,这里没有人会专门送他春节礼物了,虽然只是一把小小的匕首。薛棠还是傻笑着合上书,抱着礼匣,终于有了一丝去客堂染染节日气氛的心情。
推开客堂大门,几张桌子上照例放着过年间的各式果子点心,薛棠走到平时坐的桌子,周围的同门凑上前,寒暄问道:“你也收到了吗?”
“什么?”
“阁主送的匕首啊。刚刚飞来一群符雕鹰,给所有留在这里的男弟子送了随身匕首,女弟子们拿到的是带防御符文的小镜。”
“每个人...每个人都有吗?”薛棠不敢相信。
“是啊,你看。”男孩手臂之下的确有个和薛棠一模一样的礼匣,打开礼匣,一只和薛棠那把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匕首躺在里面。
居然,是所有人都有的礼啊。
薛棠心里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压得胸口发闷,突然不知怎么地感到眼睛酸涩,下意识抬头,眼里只有客堂的房梁。
自己这副样子又做什么呢?即使只是所有人都有的礼,好歹她的确没有忘记给他一份新年礼呀,有什么可在意的。薛棠在心里默念,默念到第三遍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快步跑出了热闹的客堂。
“砰砰砰!”阁主书房门外,响起叩门声。
一开始孟笛并没有理会,继续躺在暖炉边的卧榻上,看看闲书,吃吃水果,打打瞌睡。因为顶着“有事”的借口,大年初三鸽了薛棠,有点心虚愧疚的孟笛给屋外加了个视觉结界符,这样一来,外面的人便看不到屋子里的灯火。
但敲门声响了半天都没有停止的意思。孟笛把书从脸上拿下来,叹了声,挥手撤了结界,“什么事?”
门“唰”地被拉开,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薛棠。
孟笛一惊,“你怎么来了?”
话不说还好,一出口,薛棠果然一脸遭到了背叛的表情,转头就要跑开。结果跑了没几步,又折返回来,不管不顾地走进书房,二话不说地一屁股结结实实地坐在了暖炉边。
“我是不是招你烦了?”
坐在暖炉边的薛棠没看孟笛,眼睛直直盯着火苗乱窜的暖炉。
孟笛毫无办法,“没有的事,别胡说。”
可能是万分犹疑之间终于填进了一点点肯定,年轻人没忍住,那丝无处诉说的委屈从声音中泄漏出来:“那你今天为什么不一起下山?”
“我这不是想着,你次次大年初三都单独陪我逛,不和同门一起,难免有点冷清无聊吧...”孟笛说着,却不自觉摸摸鼻子。她知道薛棠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些,可是套路话不就是这个时候用的么。
“孟笛,你是不是知道了我......”
话说了一半,又停顿片刻,火光里,薛棠沉默地望着孟笛的眼睛。
在现代混到三十多岁,又在这里过了快三年,少年人的感情事,孟笛并非不懂。她没有回避,反而笑盈盈地,快速调整出一种看小孩子专用的慈祥眼神。根据她的经验,如果接下去要说的内容是表白,那在这种慈祥眼神压迫情况下,这个天性敏感的男孩应该将很难继续下去。
慈祥,用尽她这二十几年来对慈祥的所有想象。
但她料错了,只听薛棠平静地将句子补充完整。
“......是不是知道了我喜欢你?”
孟笛慈祥的笑没能在脸上顺利挂住。
“是从那枚紫玉符戒开始察觉的吗?”情绪消解之后,薛棠又成了聪明人。甚至不顾表白被拒的征兆,分析起了暗恋被发现的时间线索。
孟笛很是无语,正准备整理脑海里的“好人卡分发技巧”,却又被薛棠抢白:“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以为我在你那里多少有一点不同。我以为,你挺喜欢我的。”
这时候就能看出,他到底还是孩子,越说声音越低。孟笛忽然想起几年之前,薛享送薛棠上山那日,她在镜中看到的,委屈吧啦得像一条小狗的薛棠。
“我的确挺喜欢你,可那...那只是出于师徒情谊...喂,你脑子清醒点?我可是你老师啊!”
“我不信。陈教习的夫人也曾是他当青龄阁弟子时候的教习!”
“呸!”孟笛不吃这套,认真纠正道,“陈教习出了名的开蒙晚,他过了二十五岁才入阁做弟子,他夫人还比他小一岁!你凑个什么鬼热闹......”
薛棠撇撇嘴,“你也就比我大...大了五六岁...”
“是八岁......”
“七岁半!”
“你当是菜市场讨价还价么...”孟笛牙痒痒,一个挥手作势要打,薛棠轻轻闪了一下,梗着脑袋,停在原地并不躲开。
“......”孟笛忽然觉得,说什么对他都没多大用,“啊你能不能别摆出这副狗被淋湿的表情......”
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办法。孟笛向年轻人伸出手:“手给我。”
“干嘛?”薛棠对孟笛这种摸到什么都算数的能力有了一点防备,如果对方再说什么未来啊好姑娘啊的,那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果然,孟笛一把扯过薛棠的手握在手里,片刻之后,睁开眼对薛棠说:“我看到你在学双人符阵,你的同期都在,你和一个好看的姑娘搭档,看上去非常顺利默契,你们组是第一个结出双人符印的组。”
“你呢?符阵课是第四年之后,阁主参与教授的内容了吧?”薛棠眼神暗淡,搭配黑眼圈,显得有些沉郁。
孟笛道:“我?没看到。符阵课又不一定是我教。”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少年负隅顽抗起来。
“从没有人质疑太史家的预言......”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孟笛淡淡地继续道,“如果我说的是真话,说明我们的确没有什么未来交集。如果我说的是假话,也只能表示我对你......始终不会是你希望的感情。”
薛棠愣愣地看着孟笛,张不开口辩驳。记忆中,除了初见时候的严肃,这位青龄阁主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总是嬉皮笑脸的,没有架子,活泼好笑,让他忘记这是他老师,是比他年长的太史家家主。
“好了,骗你干什么呢。赶紧滚蛋吧,我都困死了,回房睡觉去了。”上一秒还威压逼人的青龄阁主,下一秒就猫着腰站了起来,揉揉自己的脸颊打着哈欠往书房外走去。
不过是背过身去的瞬间,不让任何人察觉地叹了一声长长的气。
今明两日放送,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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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薛野 编辑 | 卡罗琳
原文链接:《为还房贷,我去600年前的魔法学院当校长 | 远来之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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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随哈利·波特 探寻留学英伦魔法之旅
2007年7月21日,《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在英美出版,
这部陪伴了我们十年的系列小说,终于完结。
《哈利·波特》对于很人来说不仅仅是一个故事,而是伴随着我们的整个童年。或许我们都曾希望收到霍格沃兹的来信,希望那个充满勇气和梦想的魔法世界真的存在。
如今,虽然哈利波特系列已经完结,但留给我们的回忆和感动已经深深印刻在心里,现在依然为每个哈迷心中提供着一个梦想寄托的空间。
梦想不终结~~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对角巷、9又3/4站台、破釜酒吧等等都曾是生活在麻瓜世界的我们向往的神圣之地。如今,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不再是一个传说。现在,我们也能骑上飞天扫帚,念起闪回咒“Prior Incantato”,一起踏上留学英伦的魔法之旅!
国王十字火车站
要前往霍格华兹(Hogwarts)魔法学校,首先必须在位于国王十字火车站第9与10月台之间的9又3/4月台,乘搭霍格华兹快车。
国王十字火车站(King's Cross Railway Station)是一个1852年启用的大型铁路终点站,位于伦敦市中心的国王十字地区。在这里,现实与魔法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了。
Alnwick古堡
《哈利·波特》系列电影中全部场景都在英国拍摄,近苏格兰爱丁堡的Alnwick古堡是霍格华兹魔法学校的主要取景场地。
Alnwick城堡坐落于英格兰东北部悠然恬静的Alnwick小镇上,是Northunberland公爵家世袭的古堡,其规模仅次于伦敦温莎城堡。
格洛斯特教堂
哈利波特与他的同学妙丽及荣恩,常常在这长长的拱型回廊流连。走在这拱型回廊上,就能够想像自己置身于神秘的魔法学校走廊,而精雕细琢的回廊花纹则变成一串串魔法符号……
格洛斯特大教堂(Gloucester Cathedral)位于英格兰南部的格洛斯特郡,始建于公元681年,历史上,它是除伦敦西敏寺之外惟一一座为英王加冕的教堂。
哈罗公学
哈迷们肯定还记得哈利波特初到霍格沃兹魔法学校的这堂课,这间教室取景于哈罗公学(Harrow School)办公楼第四教室(Fourth Form Room),是英国保存最为完好的十七世纪校舍。
哈罗公学是英国著名的独立学校之一,同时也是英国少数几个仍然维持只收男生的寄宿学校。该校杰出校友包括皮尔、帕默斯顿、邱吉尔等多位前英国首相、诗人拜伦、剧作家谢里丹、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瑞利、还有工商法律医学界及各行各业精英。
杜伦大学
杜伦大教堂位于英国兰东北部的杜伦郡,影片中霍格沃兹魔法学校的镜头就是取景于此。
杜伦郡中的杜伦大学(University of Durham)始建于一八三二年,是今日英国仅存的三所仍然保持中世纪学院制的大学之一(牛津和剑桥是另外两所),其严谨的教育在全英综合排名第六,教育专业更是在英国排名第二,仅次于剑桥大学。
杜伦大学还开办了一系列在《哈利波特》魔法学校才能学到的课程。由该校教育学院院长马丁•理查德森博士设计的,该课程名为“哈利•波特及幻觉时代”,这是杜伦大学教育学学位的选修课。
牛津大学
喜爱《哈利·波特》系列电影的观众一定会对影片中霍格沃茨魔法学校那宏伟庄重、穹顶布满星星的大餐厅印象深刻。这个餐厅的原型就是世界著名学府英国牛津大学的基督学院食堂,也叫“大礼堂”。
基督学院始建于1524年,是牛津大学最大也是最古老的学院,基督学院食堂是这个学院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现在仍然作为学生食堂。令人羡慕的是,牛津大学的学子们可以每天在这个被波特迷视为圣地的地方用餐。教授们也仍保留着与学生共同进餐的传统。
牛津大学经典的文化符号波德林图书馆在哈利波特系列的三部电影中也都曾出现,小学神赫敏苦读和捉弄哈利的镜头都在此地拍摄,也是影片中最重要的取景地点。
而雄伟大气的拱顶神学院则成为了霍格沃兹医院的原型。
牛津大学是英语世界中最古老的大学,也是世界上现存第二古老的大学。有“天才与首相的摇 篮”之称的美名。牛津大学在数学、计算机科学、物理、生物学、医学等领域,都名列英国乃至世界前茅,也是中国学生最向往的深造地点。
(以上图片和文字均来源于网络)
10岁出道,凭一角色红遍全球,年入千万美元,30岁的她很享受单身
改编自世界名著《小妇人》的同名电影,正在北美热映。这部电影由奥斯卡金牌导演蕾塔·葛韦格改编,汇集了西尔莎·罗南,艾玛·沃特森等豪华演员阵容,又将是一部冲奥佳作。
提起艾玛·沃特森,很多人不知道她是谁,如果说到《哈利波特》系列电影中的小“赫敏”,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
没错“赫敏”的扮演者正是艾玛·沃特森,《小妇人》中,她是性情贤淑、嫁为人妇的马奇家大姐梅格。
从霍格沃茨学院的小学霸,到马奇家大姐梅格,角色转变之大让影迷无不感慨:“我们的赫敏真的长大了”。
今天的明星人物故事给大家介绍这位气质与美貌共存,绯闻与金钱并收的英国女星艾玛·沃特森。
01 邻家有女初长成
艾玛·沃特森1990年出生在法国巴黎的一个高知家庭中,父母都是律师。
艾玛在巴黎渡过了五年快乐的时光,五岁那年,虽然她还不明白什么叫“感情破裂”,父母的婚姻依然走到尽头,艾玛和弟弟一起搬到英国东南部的牛津郡和母亲一起生活。
六岁的小艾玛就已经表现出来区别于其他同龄孩子的成熟,她有了一个梦想,去当演员,随即父母安排她到一所艺术学校学习歌唱、舞蹈和表演。
1999年,《哈利波特》剧组翻遍整个英国选角时,艾玛已经参与过学校多部舞台剧演出,这些剧目包括《亚瑟:青年时代》和《快乐王子》,有心的人士不难发现,这些剧目的时代背景与《哈利波特》极为相似。
2000年,10岁的艾玛经过八轮试镜的考验,据说JK罗琳阿姨被她的敢说敢做打动,艾玛被选中出演赫敏·格兰杰。
艾玛自己都说:“我跟赫敏太像了,我简直不忍心看别人来扮演她。”
艾玛的话说的没错,《哈利波特》中的赫敏是一个天才小学霸,生活中的赫敏丝毫不输给她的这个角色。电影拍摄期间,她的学习一点也没落下,六年后,艾玛参加10个科目的普通中等教育证书考试,获得八项A 、两项A的好成绩。
与学业并收囊内的是八部《哈利波特》让艾玛红遍全球,“赫敏”和“哈利·波特”成为“全球最热CP”。
面对突如其来的成功,艾玛并没有迷失自己,她曾说过:
“我没有漂亮的牙齿,我也不是骨感的女孩。但我想要当一个不管身材如何,都能够爱自己、仍然觉得自己很棒而不随意改变自己的人。”
《哈利波特》拍摄了整整十一年,就像《还珠格格》中的小燕子是赵薇的名片一样,“赫敏”也成了艾玛身上斯不掉的标签,这是艾玛的成功,更是她前进道路上的束缚,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艾玛必须能突破这个障碍。
2010年,20岁的艾玛走进一家发廊,发型师罗德尼-卡特勒抓起沃特森长长的马尾,一刀剪了下去。一头浓密的长发散落在地。艾玛第一次在镜子中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
艾玛说这是“最能释放自己的事情”,她还更新了自己的Facebook头像,并在首页写道:“亲爱的各位,几天前剪了头发……感觉太奇妙了!我非常喜欢,也希望你们喜欢。”
这一剪,也是艾玛向“哈利-波特”中的“赫敏·格兰杰”的告别,是她从童年走向成人的标志,她说,“剪了头发,感觉好像一下子变成了成熟女人,已经准备好承担人生的风险了。”
丢掉魔杖、卸下戏服的沃特森并没有继续演戏,而是选择先在美国常春藤名校之一的布朗大学继续学业。“就像当年的朱迪-福斯特去了耶鲁大学一样,”沃特森说,“我也想暂时先把发型和化妆都抛在脑后。”
如果说20岁之前艾玛的所有名气都是《哈利波特》给的,那么20岁之后,她的美丽、学识和气质则让她的成为了英国人的楷模。
2014年,她从布朗大学取得学士学位毕业,同年她凭借着自己的教育背景和名气,被任命为联合国妇女署亲善大使并在在纽约联合国总部发表演讲,宣布发起“他为她”(HeForShe)活动,号召所有人——包括男性同胞加入反性别歧视的阵营。
2015年,英国UNiDAYS网站对1000名学生进行了一项调查,请他们选出自己心目中的楷模,艾玛位列第二,排在第一位的是《哈利波特》的作者J.K.罗琳,紧随其后的还有我们大家熟知的物理学家斯蒂芬·霍金和苹果公司创始人史蒂夫·乔布斯。
2016年11月,艾玛又引领领了一股新的风潮——地铁藏书,这个项目想必大家都很熟悉,因为它也漂洋过海来到中国。我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丢书大作战”,黄晓明、徐静蕾和张静初等一众明星都曾参与。
艾玛这一路走来,甚是顺遂,不到30岁的年纪就已经达到了普通人一生难以企及的高度,成为全球知名女演员。
俗话说“人红是非多”,这句话用在艾玛身上一点也不为过,和艾玛出演的角色一同被大众热议还有她的感情生活,这位当红女明星,更是男神收割机。
02 金钱和男神的收割机
据不完全统计,艾玛的绯闻男友多达十几个,从运动界新星、科技界新贵再到金融界才俊,艾玛的男友个个都是“大佬”。
艾玛的初恋是一位叫Tom的橄榄球运动员。这个Tom,细看起来,和《哈利波特》系列中“马尔福”扮演者汤姆·费尔顿有几分神似。
在拍摄《哈利波特》期间,艾玛曾经疯狂迷恋费尔顿。网友说这就是按照“马尔福”的标准找的,可惜的是两人交往不到一年就分道扬镳了。
随后艾玛的恋情不断被爆出,第二位是企业家,第三位是金融家,还有摇滚乐队的鼓手、广告模特等等各种身份和地位。
交往时间最长的则是同是常春藤毕业的高材生兼着硅谷某科技企业高管的William Knight,两人交往两年多的时间,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William的妈妈凯瑟琳还在采访中说过:“我已经见过艾玛了,她是一个很棒的女孩。但我们不经常见到他们,因为我儿子很忙、工作也很努力。
但这段感情也是无疾而终,两人分手的原因没有对外公布,大概也是那个娱乐圈老套的分手理由“太过忙碌,聚少离多”吧。
而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她对哈利王子的拒绝。
网络传言,哈利王子为了追得女神艾玛费尽心机邀请她参加王室party。
艾玛欣然前往,但拒绝了哈利王子的求爱。此消息一出,马上在英国一石激起千层浪,就在所有人幻想着艾玛即将踏入皇室时,艾玛高调做出回应:“谁说要成为公主,就得嫁王子?”
网络传言,真假有几分不得而知,不过艾玛受一众男神喜欢的程度可见一斑。
除却“赫敏”,“男神收割机”,艾玛·沃特森身上还有另外一个标签,她一直是“好莱坞年度收入榜单”中的常客。
早在2010年时,艾玛凭借她在《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上下两部影中的超过1000万美元的片酬,跻身好莱坞女星收入榜,排名第14位,是榜单中所有男女演员中最年轻的。
更有消息传言在2009年时,她的收入就已经超过了卡梅隆·迪亚兹、桑德拉·布洛克和莎拉·杰西卡·帕克这些“老江湖”。
2017年,26岁的艾玛主演《美女与野兽》保底片酬是250万美元,但不仅仅如此,她还跟迪士尼签订了全球票房的分成协议。
这份协议中声明,一旦《美女与野兽》的全球票房达到一定的数字(有消息称是7.5亿美元),艾玛·沃特森就将再额外获得1500万美元的分成。
《美女与野兽》最终斩获12亿美元的票房,在当年的“美国电影票房排行榜”上位居第一,艾玛的身价也开始水涨船高,她在这部电影中的总片酬就达1750万美元。
据知情人士统计,在出演《美女鱼野兽》之前,艾玛进入演艺圈迄今已经赚到了7000万美元,而这其中的一半都来自《哈利波特》系列电影。
如今两年的时光已过,她又拍摄了《圆圈》、《小妇人》等电影,年收入超过1400万美元,成为了全球最会赚钱的女演员名单的常客。
03 艾玛的另一面
《哈利波特》中的赫敏,男神收割机,全球最会赚钱的女明星,这些似乎都是艾玛,但又不能完全定义她,今天最想说说的还是艾玛的另一面。
艾玛在布朗大学求学期间,已全球知名,但她一上大学就搬到了大学宿舍。大学读书期间,她上课学习,进图书馆读书,参演话剧,写论文,过得完全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的生活,但凡会影响学业的高调工作,她一概不接。
她更像普通学生一样,穿上学位服去参加大学毕业典礼。
“别人都说那不现实,我却心意已决,对我来说,毕业典礼象征着我人生的这一段经历。所以我一定会去参加,还要办个大型派对,然后喝个一醉方休。”
她说:”我不想要那种失去自我的人生!”
如今即将迎来30岁人生的艾玛,在接受时尚杂志《Vogue》访问时,谈到自己的感情生活,她说现在非常享受单身状态,“与自己相伴”。
写完艾玛的故事,我有一种感觉,这个小女人是一个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愿意为此付出行动,付出努力的人。
六岁时她想演戏,二十岁时,她懂得如何摆脱“赫敏”的枷锁,三十岁时,她已然学会了孤独地享受生活。
都说选择大于努力,看清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好过一生都在懵懵懂懂生活的人太多,就已经是“躺赚”的人生了。
— end —
作者:唐苏,80后宝妈一枚,喜欢音乐、读书、旅行等一切美好的事物。聊电影,谈八卦,慢品人间烟火色,闲观万事岁月长。欢迎关注 @遇见唐苏